第370章萬馬渡江(第2/2頁)

殊不知,王含不擅勒軍,故而大軍侵擾鄉野,爭相搶掠。襄城郡乃僑郡,居民大多至豫州、兗州等地而來,是故,民風彪悍,當即便有屯長陳魯組青壯成軍,與劫掠四野之王含部拉钜為戰。

王敦聞知,大怒盛心,卻不動聲色,命庾亮率軍五千出豫章,攜助王含退敵,並勒令王含不得滯留、速摧襄城。

其時,復聞柴桑侯帳下大將高寶、祖盛引軍八千北上,且益州刺吏朱燾引軍一萬東回,大將軍凜然若山,不為所動,命龍驤將軍魏乂率軍一萬往擊、待擊敗高寶後,北上取司馬承之長沙,截朱燾於此。復令王庾自荊州遣軍一萬,夾擊朱燾。

因此,大將軍轉念思及豫州與梁州,尚未領建康之命,當即遣參軍樂道融持信奔赴宜都、巴東,勸梁州刺史南下從隨,若其從,則走豫章,若其不從,則命王庾收籠軍勢,鎮之以強;復令陸玩致信劉濃,邀其走廬江,南逐建康,暨待事成,封萬戶侯。且言明,荊、江二州已若鐵桶,若來,難歸!

……

“駕,駕駕!”

由始興至新始的野道中,祖盛引三千騎軍狂奔如潮,此乃陶侃之謀,令高寶率軍五千走廬陵、逼豫章,執兩旗以惑王敦之眼,暗中卻命祖盛繞行豫章,直插新始,經新始而入襄城郡。

奔行數日,人疲馬困,祖盛不敢懈怠,一路強行,待至新始已是正月二十二日,稍作休整半日,東渡饒水,繼而北上,直抵定陶。殊不知,剛至繁昌,恰逢豫亮引軍而來。

“報……”

一騎由北往南風迅疾插,待至近前,高聲叫道:“回稟都尉,北向十五裏,豫章一部,約五千之數,四追鄉野之民,因而陣形渙散!”

“陣形渙散?”

祖盛濃眉一挑,抖了抖肩上風塵,暗忖:“逢敵於野,勇者勝而智者敗!”當即高高勒起馬首,挺槍喝道:“我軍雖疲,然遭敵逢野,截其於半道,定可戰而勝之,且隨我來!”

“諾!”三千輕騎逐風卷北。

此刻,庾亮將將擊潰陳魯之子、陳敏,看著漫野中奔竄的鄉民,中怒蘊心,暗罵:“王含,王處弘,匹夫矣!枉為擅戰之名,卻被鄉民頑夫足足滯留四日,若依此勢,何日可抵建康?豎子,難以為謀也……”心中腹誹,神情更急,便欲收軍往東,與王含會軍於定陶。

“轟隆隆……”

馬蹄震耳欲聾,風嘯失色……

……

永昌元年,正月二十三。

江夏渡。

滾滾大江盡東流,至此而靜湛若湖。江鳥叢起,沿著百舟拍翅若蟻。劉濃昂立於巨舟之首,荀灌娘、曲平、冉良、徐乂、孔蓁、王平等將若眾星拱月,齊齊遙望江夏渡口。在諸將身後,排舟若城、布滿江面,白袍似浪、猶勝江滾。

一萬鐵騎,人馬俱舟,即將強渡江夏。

江夏渡口,臨江高樓,桓宣頂盔貫甲,目注百帆逐來,眉頭緊皺,暗忖:“果不其然,華亭侯將入江夏,觀其陣勢,欲作強渡,我若率軍截之半渡……”

褚裒與其並肩而立,揣度其心思,眉頭瞬皺瞬放,指著江面,冷聲道:“桓鎮南且觀之,瞻簀攜巨舟兩艘、數百小舟,小舟可渡三人三馬,即乃千余騎!若桓鎮南擊之半渡,可制得小舟?若未可制,恐將軍必腹背受敵矣!況乎,將軍久居荊州,當聞一言,白袍無敵!”

桓宣看了一眼褚裒,心中忐忑難安,暗忖:“褚洽現為武昌太守,據郡軍三千,若其心存異志,吾必腹背受敵!”當下,冷聲道:“此乃,汝父之意否?”

褚裒迎視桓宣之目,不避不讓,懶懶一揖:“大將軍清君側,吉兇難料,錢塘褚氏願作壁上觀!铚縣桓氏南渡不易,何不待瞻簀渡江表明來意,再作他論。屆時,或進擊、復退,或陣軍防其入荊州,皆在將軍之進退矣!況乎,褚裒曾聞鎮南至孝,而鎮南之母戀思故土,未予南渡,尚存乎於豫州!”言至此處,瞥了一眼江面,見輕舟已分流,戰事將起,重重一揖:“桓鎮南,事已臨此,當斷則斷,若行遲疑,勢必玉石俱焚!”

“哼!”

桓宣一聲冷哼,面寒若鐵,心中卻思:“或進擊、復退,從而掩人耳目,錢塘褚氏兩面聞風矣!其人數日前即盤桓於此,其父褚洽定聞,未將其勒回,其意難測……”

“嗚,嗚……”

恰於此時,蒼穹中暴起號角聲,江面上,數百艘輕舟作鳥獸散,密密麻麻,插向南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