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仁仕之別(第2/3頁)

冉良捧槊道:“諾!”

劉濃目光橫掃人群,復道:“擢汝為都尉,有違軍制,然此職乃虛,且待他日,汝當彰功而補,若無功可彰,即卻此職!汝,可有異議?”

冉良濃眉一揚,朗聲道:“諾!”

“甚好!”劉濃朝著曲平點頭示意,策馬縱下高台,嘴角揚著莫名笑容。

荀灌娘嘴角一揚,不屑的挑了挑眉,趁著沒人注意時,冷聲道:“立章難若築城,易章易若覆紙,身為三軍主帥,豈可兒戲!”

“荀娘子所言極是,劉濃知也!”劉濃神情正然,輕提馬韁,慢蹄而走。

待出軍營,時已黃昏,微微清風由東至西徐徐吹,將至橋頭,迎面走來一名女子,身著粗布裙裳,手裏牽著個拖著鼻涕的總角小男孩。

女子面目嬌好,清風繚裙、身姿窈窕,頭上插著一束野花,待見白袍綿綿湧來,也不驚詫,拉著小男孩從容的避於柳樹下。

“蹄它,蹄它……”

蹄聲滾動,白騎黑甲越來越近,女子緊了緊小男孩的手,眸子滴溜溜轉動,待白袍馬速放緩,即將錯身而過之時,微微彎身萬福。

小男孩卻仰起頭來,猛力將鼻涕一吸,高聲道:“劉中郎,男兒生而為人,當如是也!”

“嗯……”

劉濃勒住飛雪,徐徐回首,微笑著看向柳樹下,半晌,笑道:“汝乃何家小郎?”

女子細眉一顫,神情微怯,曲身萬福道:“袁秀,見過劉中郎。”說著,暗暗拽了小男孩一把。

殊不知,小男孩卻不願伏身,挺著胸膛,拍了拍衣袖,大大咧咧的朝著劉濃一揖,昂聲道:“棘奴見過劉中郎!吾乃……”

劉濃接口道:“內黃,冉良之子!”

“咦!”

小男孩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捉奇,一個沒憋住,鼻涕復流,宛若掛著兩尾泥蟲,面上猝然一紅,以手背擦之,奈何愈擦愈臟。

“哈,哈哈……”

劉濃揚著劍眉,放聲長笑,稍徐,猛地一抽馬鞭,縱馬躍過小橋,聲音遙傳:“鬥草戲鄉閭,挽木作戈馬,雛虎未長成,何人識英豪!”

……

夜風清淺,徐纏竹梢,搖落一地斑駁月光。

月光拂潭,冉紋皺波。

潭邊有株胡桃樹,雪白的葦席鋪於樹下,席中置案,內置一壺酒,幾碟小茶,尚有一甕青菜豆腐湯。

駱隆滿臉潮紅,目吐熾光,醉意已呈七分,斜斜瞅了一眼室中燈火,嘴角一歪,把盞復飲,漫聲詠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嗚呼,哀哉……”

燭火搖曳,滿室生光。余鶯坐在床邊,腿上擱著一只青絲履,此刻正凝著細柳眉,手執針線,欲繡一只鶯。她不擅刺繡,指尖履履被針刺破,偏生駱隆那廝尚且在外面刮臊個不休,亂人心神。

果不其然,心若亂了,豈能刺繡?看著指尖徐徐冒出的殷紅血跡,余鶯的眉頭越皺越緊,把手指含在嘴裏,輕輕的吮吸,眸子不時撲扇。

駱隆想娶她作細君,余鶯自是不願,堂堂六尺女兒,身負血海深仇,豈可嫁於仇人為妻!奈何這廝百折不擾,夜裏命她侍寢,滋意撩拔她,卻不占她身子,每每攪得余鶯面紅耳赤,他卻抱著陶枕,悠悠睡去,言其乃守禮君子!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見此良人何!”

室外傳來放浪的詠聲,好似插著雞脖子一般,令人渾身麻癢。

“如斯惡人,天必亡矣!”

余鶯狠狠的啐了一口,惱怒不已,騰地跳下床來,提著裙擺奔出室,直直沖至駱隆前面,定定的看著他,而後,嘴角淺淺揚起,嫣然一笑:“君若思良人,已身為何物?”

駱隆理了理冠帶,啄了一口酒,美哉美哉的哈了口氣,拾起一根竹筷,蘸了蘸酒水,於案上寫了個字,笑道:“汝且觀之,此乃何字?”

余鶯微微傾身,秀眉一凝,答道:“仁!”

“然也,仁者為君子之先也!”

駱隆懶懶笑著,提起竹筷,就著余鶯厭惡的目光,於‘仁’字中,豎拉一刀,慢條斯理的道:“此,又乃何字?”

余鶯眸子一縮,稍作沉吟,答道:“仕!”

“然也,汝家夫君,乃仕而非仁也……”

駱隆身子一歪,將余鶯拉入懷中,把那只繡了數日猶未繡成的青絲履捉了,隨手扔入潭中,擡起她的下巴,凝視著月下美人,但見美眸含星,中映人影,睫毛輕顫,雙峰巍巍,一點櫻唇欲語還羞,愈看愈軟,心中情動,寸寸吻下,捉住香潤細細品嘗。

此間瀾靜,偶聞嚶啼。

良久,駱隆從余鶯的身子上掙紮起來,面目通紅如血,目光更為赫人,呼呼呼的喘著氣。

素手掌案,余鶯借力而起,雲鬢繚亂,粉臉緋紅,攏了攏雪嫩胸口,抿了抿嘴角發絲,不屑的揚了揚眉,柔聲道:“汝,乃廢人!”言罷,抓著裙擺,款款而去,嘴角笑容,愈來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