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白袍無敵(第2/3頁)

……

“鷹,鷹……”

鷂鷹復來,撕風裂雲。

祖納躺在草叢中,看著三只鷂鷹穿破紅日,紮入眼簾,欲伸手遮住那刺眼的光芒,胸口卻傳來陣陣麻癢般的痛楚,渾身力氣亦隨之如潮而退,即便動一下手指亦極為艱難。

方才他策馬鼓戰,一個不留神,突得太前,是以左胸中箭,鋒利的箭簇穿肺透背,如今,唯余喘氣與吐血之力,嘴唇卻蠕動著:“阿弟,祖納寧死,亦未退半步,更不曾棄軍而走,當不使弟蒙羞也……”

喊殺依舊如潮,然陣勢已危,李農匆匆瞥了一眼搖搖欲墜的陣列,抹了一把血汗,翻身上馬,欲打馬而走,卻恁不地看見祖納躺在血草中,眉頭一皺,跳下馬來,將祖納半抱於懷,呼道:“忘憂公,忘憂公……”

祖納慢慢的掙開眼皮,茫然的眼睛四下搜尋,好似已不能見物,喉嚨裏咕咕有聲。

李農伏下身子,靠耳於其唇,便聽祖納顫聲道:“引軍,退,退入軒轅關,莫,莫要棄軍,敵,敵已然盡疲……”頭一歪,氣絕。

聞言,李農面上驀然一紅,縱然鮮血滿臉亦難以遮掩,顫抖著雙手把祖納放下,正了正頂上頭盔,掃了掃袍擺,朝著屍體沉沉一揖。而後,撿起血水的“祖”字旗,扛於肩頭,翻身上馬,飛揚於陣中。

……

“精銳也,百戰死卒也!”

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呼延謨勒馬於高處,凝視著怒海撞礁,而內中尚有血旗翻揚,瞠目欲裂,眉心不住的抽搐,短短半個時辰,區區五千步卒竟然於上萬鐵騎的輪番撞擊下,未見潰散,若非親眼目睹,教人如何敢信。

副將縱馬奔來,揚著帶血彎刀,嗡聲道:“將軍,敵陣左翼已呈崩勢,末將令命,願率重騎五百,一舉摧之!”

“嗯,此皆乃漢奴之勇士也,難以收之我用。”呼延謨擰著濃眉,徐徐回首,瞪著副將,沉聲道:“重重一擊,勿必使其潰,待其潰散之後,銜尾追殺,毋寧走脫一人!”

“諾!”

“報……”

副將正欲率重騎沖陣,卻見遙遙的天邊,奔來一騎,將將奔至近前,尚未來得及作一言,便墜馬於地,背後插滿箭羽,仿若刺猬一般。

少傾。

“嗚,嗚……”

蒼勁的號角盤旋於天,漫漫的草野盡頭,貫出一道白龍,如箭似劍,剖開草海,直插而來。大地在顫抖,風聲在咆哮,愈來愈近,劍鋒之端乃是白騎黑甲牛角盔。

“援軍,援軍至也!”

李農背纏巨旗,揚著長槍狂呼,其人右胸中箭,血染滿臉。

“援軍,乃江東之虎也!兒郎們,沖陣,殺盡胡虜!”余存之三千晉軍奮聲大吼,挺起長槍紮向徐徐退卻的胡騎,更有甚者從血水堆中伸出雙臂,死死抱住馬腿,任其踏胸陷腹亦不松手。

“具裝騎,突擊!輕騎後撤,整陣卻敵!”呼延謨眉心狂跳不休,不愧乃是鎮東將軍,雖驚而不亂,當機立斷,命副將率具裝騎迎擊,為陷入戰陣而混亂的輕騎博取整蹄時機。

“蹄它,蹄它……”

蹄聲雷爆,五千鐵騎宛若一臂使,未如胡騎那般喜作竄上跳下,盡皆低伏身子,幾乎馬背平齊,唯余背後白袍,裂展如旗。

“分列!”荀娘子一聲嬌喝。

對沖將至五百步,奔前的輕騎如水兩分,對迎面撞來的具裝騎不管不顧,直插忙不叠地整陣的對方輕騎。而騎陣中,猛然暴出一柄尖刀,正是巨槍白騎!槍騎之後,乃是兩百具裝騎。

三百步。

“壓槍!!!”曲平縱聲暴吼。

“嘎嘎嘎……”

一陣刺耳的壓搶聲爆響如潮,巨槍白騎吐出槍林,撞上胡人具裝騎。一撞之下,巨槍脫落,人騎亂飛。

璇即,巨槍白騎好似不願纏敵,與輕騎一般,剖水作兩半,紮向前方。

胡人副將怔了一怔,欲勒轉馬首回逐,卻驀然覺察,僅方才那一瞬間,已方竟已墜馬百騎!而具裝騎一旦墜馬便再難翻起,掙紮於草地中,仿若一只只鐵皮蟲。

“賊廝鳥,回頭看甚?!”

身後暴起一團大吼,隨即,鐵塔如山,橫沖直撞。這一幕,極靜,失去了馬速的胡人具裝騎,在蓄勢已久的白袍具裝騎的沖撞下,恰似投火入蟻窩,無聲暴裂。

“嗚,嗚嗚……”

沖陣號角拉響,白袍海洋卷起一潮又一潮的怒濤,蠻橫致極的撞去,胡人先鋒乃以輕騎為主,身披皮甲,對撞,豈是巨槍白騎之敵,恰若怒針破紙,一捅,即碎。

荀娘子引領騎軍,將胡騎分割,鑿穿,拉刺,曲平揮著丈二劍槊,向前猛力一紮,刺透一人,復打橫一掃,削卻三顆頭顱,繼而,豹眼環瞪,反槊又拍死一人,擋者披靡,未有三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