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庭議表功(第2/3頁)

“碰!”

李矩扔出案上鎮紙,砸在張景面前,喝道:“如何不怒?吾與祖逖相約三年之期已至,汝等為何仍舊滯留上蔡?”

張景顫聲道:“侯爺,職下深知榮陽缺鐵!”

李矩怒道:“缺鐵?我等需鐵,祖逖豈不需之?!做人行事,當以信為先!若不得信,李矩早為人亡也!汝等如此行事,教我李矩以何面目再見祖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放慢語音,又道:“退下罷,若非念汝多年勞苦,定斬不饒!”

“諾,職下告退!”

張景抹了一把汗,躬身而退,後退之際,擡目暗視李矩,見李矩嘴角輕抖,心中暗自一揣,止住退勢,試探道:“侯爺,那劉濃委實猖獗,若不予以懲治,恐有損侯爺聲威!”

“嗯!!”

李矩長眉一挑,張景趕緊伏首,卻聽李矩道:“汝南,乃祖逖之汝南!鞭長莫及,其奈何哉,且觀日後吧!”說著,拿起案上書信,緩緩觸於燈火。

“諾!!”

……

徐州,徐縣。

初夏時分,蟬蟲未起,赤日微熾,桓溫撩著袍擺坐床於公署中,正行審理訴案。堂中有二人正行互斥,爭論已有半日,似蟻若嗡,聽得人不勝煩耐。

因緊臨兗州,有兗州軍坐鎮於外。故而,徐州較安,而晉室對徐州亦頗為注重,時常遣仕員入徐州牧民。此地,民風雖不若江南,卻也不似廬江與淮北,恒溫來徐縣已有數月,終日無所是事,百無聊耐之下,便坐床於堂審訟,聊以排解。

若非如此,他乃府君,此等庶民相爭,縣丞、縣典審理便可。

“啪!”

猛地一掌拍案,桓溫唰地起身,怒道:“區區小事,何故相爭?”

左首之民捧布而出,揖道:“府君容稟,此布乃我所有,其人奪之於街,故,不可不爭!”

右道之民怒道:“非也,此布乃我遺落於野,我反身而尋,見其正欲拾布竊走,故,訟堂爭之!”

“哦,原是如此?”

桓溫眉頭一揚,大步出案,喝道:“且張布匹!”

左首之人不敢有違,將布匹展開。桓溫濃眉一皺,拔出腰劍,比了比,從中一剖,冷聲道:“汝等,各執一半,休得再言!”

“這……”

堂中兩人面面相窺,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一人拿著一半,出了公署。公署外,觀訟之民見之,面色各異,有人竊竊私語:“桓府君,胡鬧也!怎可如此審訟?”

桓溫聽見了,卻並未在意,叫過縣丞,吩咐道:“遣人,一路跟隨。觀其二人面相,若罵我者,帶回便可!若神色喜悅而稱贊者,枷索縛之!”

縣典奇道:“府君,何故罵者不咎其責,反責之?”

桓溫不屑道:“區區小事,何足言因?罵者,必乃失布之人,故而心生不忿!喜悅者,必因得意外之獲,故而贊之!”

言罷,揮袖直去,踏上牛車,命車夫驅車至城外,闊步登上山顛,站在亭中,負手回望江南,雖入眼不可見,卻仿若得觀江南盛景,再側身看向北,眉頭越鎖越緊,喃道:“不知何日,方可一展所負之志也!不知何日,方可脫水於飛也!華亭美鶴,劉瞻簀,汝之北行,又作何如?”

……

江南,八百裏建康。

九五之城,司馬睿坐床於九階之上,神情略顯疲態,眉心脹痛且微緊。

階下,刁協與劉隗正在爭執建軍之事,劉隗力主建鎮西軍,以戴淵為征西將軍,都督兗、豫、幽、冀、雍、並六州諸軍事。刁協怒斥,稱建軍尚可徐議,卻定不可為征西將軍。

鎮西軍,征西將軍?

司馬睿心中難以取舍,揮了揮手,制住爭執的倆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王導,傾身問道:“以仲父之意,此事,理當何如?”

王導擡起微垂的眼皮,冷瞥一眼趾高氣揚的劉隗,淡聲道:“陛下,姑且不論鎮西軍,但論征西將軍,而今,祖士稚為鎮西將軍,血戰七載,方才收復豫州。若遣征西入駐,恐寒士稚之心矣!”

“然也,此舉,斷不可為!”

紀瞻捧笏而出,瞪了劉隗一眼,沉聲道:“陛下,而今,士稚正行對陣石胡,若行此事,定寒將士之心!”心中卻暗嘆:“建軍尚可,然,以一萬之軍,欲控六州,委實可笑,此舉,不締於,楚人以葉障目也!”

“陛下,我等附議!”

“陛下,不可行征西之事也……”

當下,一幹眾臣紛紛捧笏附議。司馬睿眯著眼,暗中盤算,月前,若無祖逖勒兵壽春,遙制王敦,恐後果難料,祖逖,忠臣也!當即作決:“此事,隔議!”說著,暗覺疲憊難耐,揮手道:“若無它事,諸卿……”

“陛下,尚有一事!”

剛晉五兵尚書的蔡謨捧笏出列,瞄了一眼劉隗,揚聲道:“陛下,有一事容臣以稟,兩月前,鎮西將軍呈奏為上蔡府君劉濃請功,然,不知何故,文奏擱滯至今,未議未呈。臣方入五兵,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