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單騎入營(第2/3頁)

郭璞暗喘一口氣,此事多半已成,嘴角一裂,朝著薄盛一揖:“不可過久,郭璞權代我家郎君通融一個時辰。屆時,若軍主與各位首領尚未思妥,我等不待!尚望各位,深思慎慮!”

言罷,揮袖而去。

沿著斜坡而下,山風吹來,腳下輕飄飄的,背心卻陣陣發冷,不著痕跡的伸手一摸,早已濕透。將至盾陣時,頓步,正了正頂上之冠,整了整袍衫,闊步入內。

陣內,郎君按著楚殤,捉著酒杯迎來。

劉濃把酒杯一遞,贊道:“參事孤身獨往,浩然之氣,具冠而勇,概莫能之,劉濃負諾在身,不可飲酒,不然,定陪參事謀醉!”

郭璞深深一揖,笑道:“郎君,但且稍待,想必定有佳音。”說著,接過酒杯,緩緩轉身,望向山嶺,劉濃亦眯著眼睛,隨其展望。

一輪紅日初升,燒灼滿山金紅。

半個時辰後,有一騎踏出山嶺,沿著斜坡緩緩而下,來人止於營外百步,翻身下馬,提著烏木槍,單人單槍行至三十步內,直視盾陣。

“薄盛,求見劉府君!”

“嘩……”

伴隨著薄盛高揚的呼聲,盾墻從中裂開,走出一人,此人劍眉星目,身披烏墨甲,肩飛血紅袍,腰挎四尺闊劍,步伐沉穩,不徐不急。

漸行漸近,薄盛眉眼一縮,萬萬未料到此人竟是這般年輕俊秀,其人,雖是面上猶染血漬,殊不知,血紅襯玉白之下,更增輝色。

薄盛忍不住的雙手捧槍,問道:“敢問,汝乃何人,何家美郎君當面也?”

劉濃神情一怔,繼而劍眉一拔,拱手道:“劉濃,見過薄軍主!”

“劉,劉濃……”

“然也!薄軍主,請入內再續!”

劉濃走到薄盛身側,將手一擺,闊步行於前,仿若絲毫也不在意身後跟著一員猛將。而薄盛則呆怔三息,隨後望著劉濃的脖後,眼底一縮一緊,終究是拖槍而隨。

劉胤眼神極好,見薄盛手背肌肉一松,自己心中也徐徐一松,放下了長弓。方才,若是薄盛之手再緊一分,敢有異動,當被一箭穿心!

薄盛穿行於陣中,越行越驚,經得半個時辰休憩,白袍體力已復大半,一眼看去,盡是兇戾之光。北宮有意將傷亡者置於敞開的牛車中,好讓他看個明白,一番血戰,傷亡卻不及三十。

當經過一排虎噬衛時,薄盛瞥了一眼他們身上的甲胄,血漬漸幹,碎肉猶掛,其上斑痕累累,卻無一被洞穿!

劉濃側首看向薄盛,淡然笑道:“薄軍主,此乃全身重甲,軍中此甲,也不過四百套!若無此甲與盾,劉濃不敢過嶺!”

薄盛嘴角一抖,捧搶道:“悍卒矣,天下之強兵,薄盛見之亦多,姑且不論甲利,單以戰陣而論,不在胡人石勒具裝鐵騎之下!”

果真事成……

一聽此話,劉濃心知,薄盛定然已願從附上蔡,暗喜不已。當下,二人行至中腹凸起地帶,劉濃踞石而坐,摒退左右,請薄盛坐於對面之石。而後,揖手嘆道:“亂世人難,軍主為生計,不得不劫劉濃。劉濃為生計,不得不過嶺,兩相妄造殺孽,莫奈何哉!”

薄盛凝目劉濃,半晌,冷聲道:“劉府君,所為何來?”

所為何來……

若言伐北,薄盛當投祖豫州,何需投我劉濃。即便祖豫州因四戰故,收納不得流民,但百戰乞活軍,祖豫州必然心喜而納。

劉濃沉吟片刻,不答反問:“薄軍主自冀州來,為何不攜民渡淮水?淮南安矣!”

“安?”

少傾,薄盛摸索著丈二烏木槍,眼光亦陷入其中,沉聲道:“此槍,原屬並州,以並州之喬為身,以並州之鐵為刃!昔日,渾身若雪,而今,盡染胡血!姑姐不論,能否穿行塢堡叢林抵擋淮南,卻論天下何所安?安身生命,何處可容?天不容收,縱刀乞活!此活,乃已身之活,亦乃蒼生之活!”

“軍主壯哉!”

劉濃沉沉一拱,心中卻暗嘆:“聞其所言,好似祖豫州並不願接納乞活軍,想必是因乞活軍流伐四野,曾附從多方勢力,為匪為軍,混亂不堪之故。罷,莫論其乃何因,我當行我意!”

當即沉聲道:“若問劉濃何來,當在以上蔡為據,拒敵於外,養民存息,繼而徐徐圖之,或將三五載,或將七八載,定有一日,可陳雄兵於外,復我華夏之土!”

薄盛冷聲道:“怪道乎,劉府君會由南至北。有祖豫州戰胡於前,府君當可安心經營於後,若不亡於汝南,怕是不消幾年,必將成勢也!而祖豫州既然容汝,想必是因汝南潰糜也!罷,此事與薄盛無幹,薄盛僅作一問,劉府君將從何處討來糧種?”

無幹,方乃緊要啊!劉濃暗暗一嘆,薄盛單槍而來,便是在探此無幹!若是給不出滿意答案,其人定將他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