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美鶴及冠(第2/3頁)

小靜孌突然輕聲道:“汝非三歲,實乃五歲!”

“啊?!”

小謝安一口氣沒憋住,肩頭一抖,端著的神態頓時一挎,轉頭看向劉濃,垂頭喪氣的撇嘴道:“美鶴,汝家女子,皆不足以言‘道’也!然,牙尖嘴利矣!”

小靜孌還嘴道:“汝之道,乃何也,分明便是掩面偷師。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主不可以怒興軍,將不可以慍用戰;合乎利而用,不合而止。汝具有三,其一:見我與嫣醉阿姐練習武技,心癢而難耐,竊我刀偷演,此乃因利而動,尚可。其二:力不及而武,武不成卻自喜,此乃危戰於軍,實不可取。其三:為人撞破不知自省,反而強辯言他,而此,並非不合而止,實屬,實屬螟童頑劣!”

小女娃捉著刀站於月光下,神色凜然,一語長長,驚得人半天回不過神來。

謝奕與劉濃面面相窺,謝奕瞪大著眼睛,瞅了瞅小靜孌,再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小謝安,哈哈笑道:“瞻簀,家學淵厚矣!安弟,始今應知天地乾坤之大也!”

“我,我……”小謝安胸膛急劇起伏,直勾勾的看著小靜孌,說不出話來。

劉濃恐小謝安面上掛不住,蹲下身來,牽著他的兩只手,正色道:“安石,君子以何為大?”

小謝安鼻子紅紅的,嘟嚷道:“以無大為大。”

劉濃極喜小謝安,稍稍加力捏了捏他的手,笑道:“然也,無大為大,何需在意別人之眼,何需在意一時有失。若問心無愧,便是千萬人相阻,亦往!若心存暗疚,當改之,亦可增益已所強。”說著,便牽著他走向莊內,又朝著謝奕歉然一笑。

謝奕見小謝安未受傷,自然不會把些許小事放心上,卻對曲靜孌極是好奇,不時的回頭看向小靜孌,想問劉濃個究竟,卻見劉濃有意不提,也只得作罷。

走著,走著,小謝安突然飛快的溜了身後一眼,而後擡頭看向劉濃,正色道:“美鶴,日後你前往北豫州了,謝安還可來華亭嗎?”

劉濃心中一奇,繼而笑道:“哦,可是貪食此間鱸魚?”

“非,然也,然也,鱸魚鮮美,謝安喜食,別地再無如此好魚。”小謝安剛一搖頭,忽然回過神來,猛力的點頭,而後眼巴巴的看著阿兄。

謝奕想了一想,笑道:“此事不難,每年夏秋踏遊之時,順道而來便可。”

“謝過,阿兄。謝過,美鶴。”

小謝安大喜,朝著謝奕一揖,又對著劉濃一揖,而後眼睛一轉,徐徐的轉向身後,朝著那仰頭撅嘴的曲靜孌一揖:“謝過,謝過……”

“曲靜孌!”小靜孌飛快的揚了揚手中的小刀片。

“哈哈……”

“格格……”

劉濃與謝奕大笑,嫣醉莞爾。

夜色如水,灑落一地婉約。

值此濃夜,謝奕十七,劉濃十六,小靜孌八歲,小謝安五歲……

……

後續兩日,陸陸續續的賓客來到華亭劉氏。

婁縣祖氏、祖彥來了,帶來祖盛捎給劉濃的禮物,劉濃揭開一看,嘴角默然而裂,陶侃兵鋒橫掃廣、交二州,祖盛以文學掾身份參軍,初任都伯,經得半載歷練,屢立戰功,現下已被陶侃升為百人將,更令人驚奇的是,祖盛竟是陶侃為數不多的騎軍將令。而祖盛帶來的禮物也極是怪異,乃是一截馬尾,據祖盛信上所言,此馬尾乃是匪首溫浩之馬,其人被他一刀斬於馬下。

劉濃把馬尾遞給碎湖,命其好生保管,心中暗笑:以茂蔭的本事,怕是一刀有假,多半乃兩刀、三刀……

余杭丁氏來了,丁晦與丁青矜親至,所攜之禮極厚,足足裝了五輛牛車。丁青矜依然一身男裝,看見劉濃也只是淡然一揖。

丁晦向劉濃打聽謝奕等人,劉濃並未相瞞以實相告,丁晦看了一眼女兒,顫抖著眉毛滿臉的不可思議,一路上,他還在擔心劉濃因北上之事而聲名受損,如今卻不得不感嘆:華亭劉氏已若高山,危然而難撼矣。

橋氏來人了,僅有一人,乃是晴焉,而橋遊思卻未至,劉濃摸了摸鼻子,一陣悵然。巧思一見晴焉便喜,拉著晴焉便往裏走,晴焉走到一半回過頭,匆匆奔向劉濃,萬福道:“劉郎君,我家娘子有言:因事繁忙,故而不能前來,多有失禮之處,望君莫怪。”

“唉……”

劉濃一聲長嘆。

紀瞻遣人來了,由建康而至,禮物乃是一塊牌匾,上書八字:其美其華,獨享江左。

劉濃命人將牌匾掛在大廳上方,王羲之挑了挑臥蠶眉,打趣道:“瞻簀,為何我書之案,君置之於野墻,而紀尚書之牌匾,君卻掛之明堂也?”

劉濃道:“逸少,你我比心便可,而紀尚書乃劉濃尊長,尊長也,當敬而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