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爆竹湘妃(第2/3頁)

“賞你的……”李越慢吞吞的一笑,單手稍稍用力一合,掌中胡桃應聲而碎,吹掉果殼,將滿把果肉往嘴裏一塞,搖著步子離去。

來福嘿嘿一笑,轉身向室內走去。

“哈哈,敗也,敗也……”

室出傳出爽朗的笑聲,羅環與曲平對坐於案,在兩人的面前,丘壑成壘,細土塌川,叢林回見於深山,山外又有城池若星點。每一座城池上都細細的標注著一些符號,更有各式小木馬,小兵人屯積於其中。兩人則各執一細枝,正在推兵演練。

曲平忿忿地擲枝於案,怒道:“既是行演長平之戰,汝何故繞走上黨,四下奔逃也?”

羅環懶懶地道:“在兵言兵,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君非白起,某也非趙括,吾為何不可棄上黨而走?”說著,側身問左面的高覽:“阿弟,以為然否?”

高攬摸了一把短須,瞪著橫眉眼,認真的道:“然也,行軍布兵,其威能順勢,其勢定乾坤,能勝便可,何需貪戀一城。”

曲平怒道:“非也,行兵布陣諸般要素豈可忽視,上有天地風雪雨川,中有聖命、人心馳短,長平之戰乃因上黨而起,趙軍怎可棄上黨而不顧?北宮,以為然否?”

北宮瞅了一眼局勢,冷聲道:“兩般皆在理,唯有刀劍見存亡。”說著,微一挺身,執起羅環投在案上的細技,邀戰羅環:“羅首領,莫若你我再續昨日江東之戰,何如?”昨日,他因一招之差,執江東軍勢,敗於豫章,對此一夜未寐,耿耿於懷。

“手下敗將,何足言勇,來便來!”羅環哈哈大笑,執起細枝重布營壘,欲推演當今江東兵陣,眼角余光見來福挪進來,刀眉一揚,笑道:“且稍候。”

“唉……”

來福沉沉的坐在案角,長長嘆了口氣。高覽湊過來,戲道:“來福,稍後,我讓汝擇選。汝可擇秦,亦可擇趙,豫章亦可。”

“休得小覬於我!”來福大怒,眉宇間卻有些愁。

自從劉濃在這裏起了這麽一棟院子,將紀瞻贈的幾套沙盤往室中一擺,幾個部曲首領除了操練之時,終日皆聚集在此相互推演。羅環家學深厚,兵勢正奇相輔,正時若堂皇以血抗,奇時似天馬以行空。曲平擅攻,破城拔塞若摧枯拉朽,便是在瀕臨絕境之時,猶要奮戈挺擊。而北宮擅勢,喜聚少成多,往往戰役尚未開始,勝負便已奠定。

劉濃見之大喜,隨即便命來福在練劍之余,尚需每日與幾人推軍布陣。故而,可憐的來福終日飽受四人輪番蹂躪之苦。奈何,小郎君之命實難違逆,他不得不咬著牙,暗暗忍受。

另一間室裏,劉濃坐在矮案後,手中捧著厚厚的一疊書卷。劉訚、李催、李健、胡華四人分左右排開,各落於案。

劉訚道:“小郎君,今冬雪重,來年定是好收成。此次,劉訚由建康船經丹陽時,見有一眼水極清,試而飲之,略見甘甜,便尋源而至丹陽山。山中有一泉,百年不涸,與太滆澤泉極為相似。若是小郎君應允,劉訚欲在丹陽再建一酒肆。”

劉濃稍稍一想,丹陽四面臨水,若建酒肆便可覆蓋楊州諸郡,點頭道:“可,屆時汝持我帖,代為拜見袁氏袁耽、袁彥道。”再一想,對胡華道:“備上精品琉璃三套,龍井十斤。”

胡華笑道:“便是那幾套五木琉璃麽?”

劉濃心中想起了好友,嘴角一裂,笑道:“正是。”

劉訚極喜,在丹陽建酒肆,若有袁氏作依靠,那不締於冥鯤插翅也,細細一陣沉吟,又道:“小郎君,劉訚尚有一念……”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劉濃瞥了一眼劉訚,溫言道:“但講無妨。”

劉訚挺了挺身,坐得更直了些,正色道:“余杭丁氏擅鍛錦,不僅遍布江東諸郡,且在北地亦有聞知。小郎君,可知何故?”

北地?劉濃心中一驚,王敦封江死鎖,丁氏有何能耐?竟可將錦鍛銷於北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何故?”

劉訚笑道:“此事,李叔知曉得比劉訚清晰,便請李叔道於小郎君知曉吧。”

李催皺眉瞅了劉訚一眼,又見小郎君投目而來,只得硬著頭皮,猶豫道:“小郎君,此事不定作真。”

劉濃道:“且講。”

李催道:“李催與丁氏經商管事接觸時,丁氏之人酒後言,丁氏之錦,十之四五皆是一大戶購之,而這大戶,據那人描述,極似蘭陵蕭氏管事。”說著,頓得一頓,沉聲道:“小郎君,李催並非有意催人酒言……”

蘭陵蕭氏?蘭陵蕭氏有北道,劉濃亦曾猜測過,不然蘭陵之馬從何而來?不過,便是知道又何如?王敦定然知也,江東高層多半亦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況乎,依史記載,再過些年後,南北戰道雖然依舊不通,商道卻不時互有往來。劉訚想將竹葉青與琉璃販至北地,想法極好,但現今卻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