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國色嬌娃(第2/3頁)

益州雖不在晉室轄地,朱燾亦僅是遙鎮,但有其弊必有其利,有此名號在身,朱燾便可據建寧賦稅為軍用,雖未開府建衙卻等同如此,故而,可私自對劉濃拔擢。然,這般拔擢卻無功名在身,晉升也是極緩,除非有朝一日朱燾如同王敦一般勢大,否則難有出頭之日。

劉濃並非信不過朱燾,只是此途終非他所願,於是便對著朱燾沉沉一個揖手,道:“兄長厚愛,劉濃感激不已,然則……”

“哈哈,罷……”

朱燾放聲大笑,揮手制住劉濃話語,又道:“知汝心氣甚高,況乎,我行之途,確不適汝。”眼望著窗外飛雪,朗聲道:“年少未掛封侯印,腰間常懸帶血刀。朱燾戰野六載,腰刀常抹首,雙手滿沾血,然,志終不改也!”說著,側首凝視劉濃:“瞻簀,我且待汝!”

劉濃指著窗外,笑道:“便若此雪,天地盡在一統,劉濃深信,終有一日,將與兄長並馳於風雪之中,百死,而不旋踵!”

“百死而不旋踵!妙哉!”朱燾挺立於窗,擊棱大贊,隨後轉過身來,對探首探腦的鶯雪笑道:“收拾收拾,起行回烏傷。”

鶯雪眨著眼睛道:“郎君,下雪呢。”

劉濃亦道:“兄長,何故如此情急,何不待雪停之後再行。”

“如此風雪,正適趕路。”

朱燾隨性而來,盡興而去。

劉濃騎著飛雪送至離亭,看著朱燾的大紅長氅翻飛於風雪中,心中悵然悠悠,捧琴於膝,鳴了一曲《破陣子》。

音尚未歇,朱燾打馬而回。

劉濃迎上前,喜道:“兄長,莫非嫌酒不夠?”

朱燾未下馬,勒馬於亭,側身笑道:“聽聞李壽有子,名李勢。李勢有女,乃國色嬌娃。朱燾若是破城而入,擒此嬌娃,將其贈送於汝,汝可願授?”

“這……”

劉濃斜抱著琴,愣了足足半晌,等回過神來時,朱燾早已遠去,唯余朗朗長笑回蕩於風雪中。美郎君回轉身,徐徐邁步,面上笑容真誠而溫暖,朱燾到底還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其言欲擒李嬌娃相送,其意當不在國色女郎,而是在氐成。

朱燾向王敦低頭,乃不得不為,若非他乃朱氏子弟,又控軍於西部邊陲,令王敦稍有顧忌,否則,一紙召書命其至大將軍行營述職,便可令朱燾身陷兩難之地。去,恐一去不歸,不去,則是有違將令!昔日,陶侃便是被王敦召至豫章,險些被斬了。

當藏有用身,以待風起時。

劉濃將琴遞給綠蘿,背負著雙手走向高大的莊園,將將行至莊墻口,突聞聲聲牛啼,回頭一看,只見風雪中,有人騎牛而來。

“哞!”

“駕!駕……”

青牛奔得極快,兩只彎角如刀切雪,騎牛的人騎術極好,雖被顛得上下蹦跳,卻猶自揮著牛鞭摧促不斷。

來福踏前一步,按著刀喝道:“來者何人?”

“籲……”

來人一聲長喝,將牛勒在三十步外,高聲問道:“此乃華亭劉氏乎?”

來福道:“正是。”

來人神色大喜,翻身下牛,疾步奔至近前,見劉濃氣度非凡,又著郎君裝扮,心中有數,半跪於地,大聲道:“見過劉郎君,小人來自吳縣,敢問我家橋郎君與小娘子可在?”

橋氏隨從?莫非有甚急事,是以冒雪尋主,劉濃不敢耽擱亦不便多問,命來福領著他速入莊中尋橋然。

稍後,橋然來到東樓,說要即刻動身回吳縣。

劉濃奇問何故,橋然神情尷尬,卻不得不把事情說了。

劉濃沉吟半晌,沉聲道:“按理,譜諜司審核應在來年之初,怎會此時便至?”

橋然道:“譜諜司遣人至莊中已有三日,命我橋氏呈遞族譜以待初審,正審尚在年後。我原想待至豫章後,再行呈遞,殊不知,竟來得這般快。”說著,眉宇間盡是焦急,繞著矮案徘徊打轉,若是此時遞譜,通宜之事尚未成文,豫章拔擢亦未定職,於橋氏大不利。

劉濃問道:“玉鞠勿急,可知譜諜司來者何人?”

橋然搖頭道:“不知,不過,吳郡譜諜司司長乃是顧君孝兼任。月前,我曾拜訪顧氏,但,但……”言至此處,羞愧無顏,月前他餐風飲露,站了半日,卻未進顧氏之門。

顧和,顧君孝,顧薈蔚之父。

劉濃閉著眼睛深思,橋氏核譜之事他早已知曉,是以他強撐著身體不適,也要在年前將通宜之事定下來,默然襄助橋氏。而今竟來這般巧,事物反常必為妖,此時三家已是通宜之好,橋氏遇難,怎能袖手旁觀,當下便道:“但凡行事關乎士族,便需有律有例,譜諜司此舉,令人廢解。玉鞠莫急,劉濃這便去告知娘親,與汝同往吳縣。”說著,站起身來,匆匆而行,待至門口又回頭,問道:“橋小娘子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