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玲瓏女皇(第2/3頁)

這下,輪到袁女皇嬌聲笑起來,伸出一根玉指戳了一下小妹的額頭,笑道:“恁地調皮!勿使人疑心哦,我這便告訴阿兄去!”說著,款款起身,轉出帷幔,繞過屏風,沿著回廊一直行至院外。

院外,袁耽正徘徊於翠竹下,面上神色急不可耐,見得袁女皇行來,趕緊疾步迎上前,問道:“女皇,可曾將女正勸妥?”

袁女皇點頭道:“阿兄,明日便可起行!”

“甚好!”

袁耽長長吐出一口氣,竟朝著袁女皇揖手道:“女皇,阿兄謝過!”

袁女皇驚道:“阿兄,何故如此?怎可長幼不分!”

袁耽灑然一笑,揮手道:“若非女皇,阿兄便成罪人矣!何顏面對謝世叔?況且,瞻簀美譽亦將因此而受損也!嗯,阿兄這便去見過謝世叔,明日回返丹陽!”言罷,揮著寬袖大踏步而去。

“唉!”

袁女皇目送阿兄離去,回首望著院子,嘆道:“小妹,莫怪阿姐誆你。你我身為士族女子,一切理應以家族為重。”

而袁耽腳步輕快的行至謝裒所居的院子,見院門口肅立著兩名隨從頗是陌生,心下微微奇怪。未及多想便欲踏入院中。

隨從將手一攔,沉聲道:“且留步!”

“咦!”

袁耽眉梢一揚,斜眼一撩,便欲喝斥。

這時,從院內疾疾行來一名面孔熟悉的隨從。輕聲道:“袁郎君莫惱,院中有貴人。”

“貴人?”

袁耽眉頭一皺,稍作沉吟,暗忖:“能當謝氏稱為貴人的人會是誰?司馬氏?司馬氏怎地到會稽來了?”心思數轉,眉間緩放,淡聲道:“袁耽稍後再來見過世叔。”言罷,揮袖而去。

院中。

室內置著雕欄矮床,一身華服的殷道畿端坐於矮床正中,手裏捧著一卷策紙細細閱讀,眉梢時展時舒。在其下首右位跪坐著謝裒。雙手按膝,面色平淡,眼光緩注案前香爐。

香爐中,一品沉香宛轉輕燎,恰若女子揉動曼妙身姿翩翩起舞。

稍徐。

“妙哉!”

殷道畿將文策閱畢,緩緩一卷輕擱於案,眼露喜色,贊道:“幼儒先生此三策大妙,納才乃根本之舉,若從此議。國子、太學定當復建而興盛。土斷一策更是絕佳,實為正朝肅綱之議。”言至此處,眼底精光隱吐,瞅了一眼謝裒。將懷中的白毛麈輕輕一揮,不著痕跡的一收,再道:“嗯,積精蓄甲之策亦是大勢共趨,乃定國之論!道畿回返建康後,定將此三策呈稟父皇!”

“謝過殿下!”

謝裒雙手挽攬至眉。大禮頓拜。

“幼儒先生切莫如此,道畿遊行在外,不過一弱冠郎君爾,勿需行此大禮!”殷道畿坐於矮床雙手虛挽,待謝裒起身,又道:“父皇見策之後,定會召先生至建康詳對,屆時尚望先生莫戀大越山水,早日至建康,而道畿定當置備茶酒於席,以待先生前來。”

言中有音啊……

謝裒眉間不見色,胸中卻有竹,心想:“借司馬道畿之手傳策於司馬睿,便是不想與刁協、劉隗二人相對過激,然則,事關江東世家整局,謝氏恐難獨善其身,這建康怕是得往!不過那時,行事已有眉目,進退皆可有據,實乃穩妥之舉。而司馬道畿此意,嘿嘿……尚是與謝鯤阿兄妥善商議後再作決吧!”

再度一拜,沉聲道:“為國事奔波,乃臣之本份,豈敢當殿下等候。”

“嗯……”

殷道畿微微一笑,心知不可過急,突地想起一截綠紗,隨意笑道:“始今方知,大越山水之秀,冠甲於江左矣!而此次蘭亭仲秋行雅,諸君逍遙隨意、漫聚無端,令道畿悠然神醉。若非滯行已久,道畿定當盤桓於此,與幼儒先生對席籬下、暢談道玄,方不負此身華冠也。唉,昔日陸士衡作‘復不聞鶴唳’之語!道畿深有同感也,再難聞琴笛合鳴也……”

言罷,捉著白毛麈遙望室外,神態好似愁暢。

謝裒笑道:“殿下身居高堂而望聞深遠,何需眼羨野鶴之閑,自有風景不同矣!然則,華亭劉氏子之琴,確如叔夜已具魂,不可多得。而……”

稍稍一頓,挑了一眼殷道畿,續道:“蕭氏義女之笛,魂兮清伶,不著於物,非沾於塵,猶勝半籌!”

蕭氏,義女?

聞言,殷道畿白毛麈往左一打,眼底喜色一閃即逝,昔日與宋祎匆匆一瞥,急晤於途,蕭然並未言其乃蕭氏義女,而自己亦不便多問。

心想:若是蕭氏之女,父皇定不容許,討之不得,只得忍棄!然,既乃義女,事便可為……

當下,二人舉盞共飲,只論琴棋字畫玄道,再不談其他。

一個時辰後,殷道畿告辭離去,尚得前往紀瞻府上。

謝裒將其送至莊院門口,目逐華麗的牛車消失於竹林深處,方才徐徐收回目光,將袖一攬,緩步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