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彼心可誠(第2/3頁)

尚區別對待!

劉濃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小道僮,年約十三四歲,長得眉清目秀,眼睛烏溜溜的極是靈動;有心嘗試其中不同,遂笑道:“先拜三官大帝再飲茶,可否?”

小道僮眼睛一轉,脆聲笑道:“可則可矣,然,劉郎君需知: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既見三官,若心中無存,何意?不若至清風亭飲茶吧。”

劉濃笑道:“既是如此,便至清風亭吧!”

聞言,劉氏暗中松得一口氣,此觀極講心誠,兒子未受三官大帝心印,是以算不得道信。深怕他與人爭辯,沖撞了三官大帝,趕緊拉著他笑道:“虎頭,你在亭中稍候一個時辰,若是不耐亦可四處走走,清風亭有幾處地方景色頗是雅致呢……”

這時,小道僮伸手一招,再度跑來個小道僮,朝著劉氏行了個道禮,便引著劉氏與巧思四婢由左側而入三元殿。而那眼睛晶亮的小道僮則將手一擺,笑道:“劉郎君,且隨我來!”

道僮在前,劉濃在後。

小道僮時不時的回頭,似乎深怕其突地闖至三元殿去。劉濃心中好笑亦不與其計較,五鬥米道傳道時,常演示以術法,非道信不可觀之。

這小道僮是怕我偷窺呀!

穿弄出巷,猛地入眼清涼,呈現一片曲水環繞的亭台,其間古松隱隱,鳥棲於上嚶嚶清鳴。亭中不見帷幔,陣陣清風徐拂,撩得亭中之人袍角紋展如旗。

三三兩兩相聚,皆是男子,或對弈、或交談,應是攜家眷前來的世家子弟。

劉濃漫掠一眼,見最邊緣處尚有一方小亭空著,便度步而至。來福將葦席鋪了,再將便攜矮案擺上,笑道:“小郎君,要煮茶嗎?尚有一個時辰!”

劉濃笑道:“不必了!”

慢慢的倚在亭角,眼光則逐著山間野景。此亭建得頗險,突出懸崖一半,可如此一來視野卻極闊,但見雲蒸霞蔚,灑落山顛作青黃。

遙遙的,有雁成行。

正閑漫著,突地眼神一凝,只見在右下方,飛瀑突瀉激得潭水漫霧似潮,在那瀑邊一側有人正跪於飛石上朝著雲海頓拜。其極是虔誠,每一跪拜皆是深深,山風掠起雪白襦裙,欲飛。

劉濃問小道僮:“此意為何?”

小道僮正欲離去,轉身瞅得一眼,淡然答道:“此乃祈福石,若是道信虔誠,便可於此為家人祈福!越是臨近心界,愈是靈驗!”

心界?石界吧!

劉濃心驚,探目而視,只見此時她慢慢站起身子,身後四個女婢欲扶,不知其說了甚,女婢們小心翼翼的退卻,她則抓著裙擺,踏向飛石邊界。而那飛石常年累月顯露在外,再經雨水打磨,上面長滿碧綠青苔,極滑!

危危!

藍絲履挪得極慢,卻極堅決。

驟然,不知她踩到甚,身子一陣亂晃,眼看便要跌落深淵。女婢們掩嘴驚呼,劉濃心中一緊,情不自禁的抓緊撫欄,指節作白。

慢慢的,她穩住了,拍拍胸口繼續往前。

“止步!”

劉濃猛然一聲大吼,吼聲出口方覺是自己呼出。而下方的女郎被他一驚,更加亂顫,藍絲履歪來歪去,兩只手擺來擺去,險到極致。

別,別掉下去!

許是三官大帝聽見他的祈禱,女郎漸漸的穩住身子,雙手緩緩的端在腰間,平視著前方;或許亦有些怕,亦或許正在給自己打氣。

十息!

極靜的十息,劉濃仿似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有種直覺:她尚會往前……

果然,十息後她再次抓起裙擺邁步。

此時雲霧極深,飛石上的青苔綠亦隱隱約約,逐漸的,雪白襦裙仿若被霧海所淹,只余一頭青絲梳作墮馬髻,兩邊各插一枚雪蓮步搖。

似乎能聽見步搖的叮鈴!

別再往前,你已經夠虔誠了,心揪!

時光漫流,墮馬髻終於不再前浮,慢慢的埋在雲海中,起伏。

劉濃松得一口氣,靠在亭角徐徐呼吸。

來福抹了一把汗,笑道:“小郎君,那小娘子膽子可真大!”

“嗯……”

劉濃慢聲而應,忽覺額間微涼,伸手一抹,竟已滿頭細汗,見那小道僮仍在,遂揖手笑道:“敢問道僮,心界之石,在於何方?”

道僮微微一愣,隨後還禮答道:“在於生死之間,往返壁壘之處!”

劉濃笑道:“聖人言:不成其為大,終為大!若心中無物,何來壁壘?”

“嗯?”

道僮怔住。

恰逢此時,有隨從疾來,請道僮前去,說是其家主願侍奉三官大帝,接受心印。道僮面色悄然而喜,轉眼一看,但見中亭幾個世家人物正在私議紛紛,便轉身朝著劉濃一禮,笑道:“劉郎君,侍奉大帝為重,改日再論!”

言罷,急急的向中庭而去。

劉濃高聲問道:“敢問道僮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