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章 心惶惶

朱載坖,也就是明穆宗隆慶皇帝,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登基,隆慶六年五月去世,在位時間僅五年半。

按史料記載來說,除了被廢掉的明惠宗朱允炆和被紅丸毒死的明光宗朱常洛,明朝歷史上,正常死亡或者說勉強正常死亡的皇帝裏面,就屬他在位時間最短了。

他,也是明朝歷史上最沒存在感的皇帝之一,提到隆慶朝,不熟悉明史的人,基本上沒什麽印象。

那麽,他為什麽會成為如此短命的一個皇帝呢,要知道他去世的時候才三十六歲,正值壯年,而他爹明世宗嘉靖皇帝足足活了六十歲,在位四十五年,他的兒子明神宗萬歷皇帝朱翊鈞也活了五十八歲,在位足足四十八年之久,很顯然,他家這一脈並非短命鬼。

據史料記載,他是縱欲過度,一病不起,掛了。

這事,由於種種原因,在此就不做評論了,總之,他這個皇帝,做的並不是很成功,作為他的師傅,楊聰自然不希望他如同歷史上一般,成為一個短命皇帝。

他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成為一位合格的皇帝,不說長命百歲,最少,也要如同嘉靖和萬歷一般,撐個四十余年,這樣一來,他的理想和抱負差不多就能實現了。

所以,這天,楊聰將這位弟子招到書房,深入交流了一下。

朱載坖這會兒還只是裕王而已,而且,他這會兒還是最不受嘉靖待見的皇子,他可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繼承大統,甚至,他的二哥,莊敬太子朱載壡去世之後他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活到就藩的那一天,然後,他就能在自己的封地上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平時,他都相當的謹慎小心,在誰跟前都不敢擺王爺的架子,對他的師傅楊聰,那更是恭敬的不得了。

師傅召見,他自然是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那內心裏,甚至還有點小激動呢。

要知道,他師傅楊聰可是個大忙人,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教授過他一段時間,後面,他基本上都是跟著幾個師兄在學習,平時,想見他師傅一面都難。

不過,他師傅對他確是相當的好,可以說已經好到不能再好了,自從拜了這個師傅之後,不管是吃的穿的還是住的用的,那都是最好的,甚至比皇宮還要好,他師傅給的零花錢,那更是多得嚇人,一個月一萬兩,還經常問他夠不夠花,要知道,他親王的俸祿也才一萬石一年,換成銀子,都不抵一萬兩呢。

他對這個師傅,那是打心底裏恭敬,不像對其他人,謹小慎微差不多都是裝出來的,進了書房之後,他恭敬的行了番師徒之禮,然後,便垂手站在那裏,等候著師傅的教誨。

沒想到,楊聰竟然一反常態,站起身來,將朱載坖拉到主位坐下來,然後嚴肅的道:“殿下,今時不同往日,從今往後,你可不能這麽隨意了,你需得時刻注意上下尊卑,所謂天地君師親,這君可是排在師的前面,你尊師重道是好事,但也不必在為師面前過於恭敬。”

這話,什麽意思?

朱載坖都有點懵了,他有點不安的摸了摸椅子的扶手,隨即小心的問道:“恩師,您這是怎麽了,弟子有哪裏做的不對嗎?”

這小子,也不知道在皇宮中遭遇了什麽,心中竟然如此不安,而且表現的一點自信都沒有,這樣可不行。

楊聰依舊面帶嚴肅道:“殿下,你的身份已然不同了,你知道嗎?”

身份?

什麽身份不同了,朱載坖不知道啊。

他琢磨了一陣,隨即有些惶恐道:“恩師,弟子的身份怎麽了,難道,父皇要讓弟子去就藩了嗎?”

明朝有個規定,當皇子的長大之後便得去自己的封地就藩,而且,沒有皇帝的允許,不得歸京,也不得離開自己的藩地。

這會兒,朱載坖也有十多歲了,差不多,也能算是長大了,嘉靖讓他去就藩,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少,他是這麽想的。

楊聰聞言,心中不由暗自嘆息,你小子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就藩?

就什麽藩?

你都是要當皇帝的人了,就什麽藩!

他把臉一正,鄭重道:“殿下,按祖制,你已然是太子了,你知道嗎?”

啊!

朱載坖聞言,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

太,太,太,太子!

這話可不能亂說,搞不好,自己小命就不保了。

朱載坖心裏已然惶恐的不行了,他驚慌失措的看了看窗外,這才壓低聲音道:“恩師,您別這麽說啊,弟子可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你小子!

楊聰忍不住輕斥道:“什麽非分之想?按祖制,本就輪到你當太子了,只要不出意外,你必將繼承大統,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什麽想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