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狠辣

陸炳的調查已經證明,陳九德就是在誣告楊聰,楊聰的事情貌似也就這樣過去了。

嘉靖也不是個白癡,既然陳九德在撒謊,葉鏜和陳達就不會撒謊嗎,他可不信兩個禦史和一個巡撫會“恰巧”彈劾同一個人,這肯定是夏言一黨在向陽明一脈發起報復呢。

夏言以為他做的很隱蔽,因為陳達、陳九德甚至包括葉鏜都是福建人而不是江西人,這事貌似跟他沒多大關系。

但是,陸炳卻早已隱隱提醒嘉靖,都察院左都禦史屠僑與夏言過從甚密,而且,對於海商四大豪門的事情嘉靖也已經有所懷疑了,而這屠僑正是海上四大豪門的頭頭,陳達、陳九德和葉鏜肯定與其脫不了幹系。

你以為換一波人上來彈劾,朕就不知道是你幹的了嗎?

說實話,這會兒嘉靖對夏言已經有點意見了,他是喜歡挑起朝臣互鬥以凸顯自己的權威,但是,這種擺明了蒙蔽聖聽,誣陷別人的行為他卻十分的反感,要不是夏言曾堅定的站在他這邊,幫他懟翻了不少“不聽話”的朝堂官員,又著實有真才實學,他估計都要收拾夏言了。

至於楊聰的問題,嘉靖的想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會兒他更偏向於相信楊聰是被人冤枉的。

夏言可不知道陸炳已經把陳九德誣告楊聰的事情給查清楚了,因為陸炳沒跟他說啊,毛伯溫和聶豹這兩個自然更不是跟他說,他只當是嘉靖想等到楊聰回京之後在收拾人家呢。

楊聰帶著自己的父母回京,自然不可能再打馬狂奔了,這一路,他足足耗了十余天才趕回京城。

他這一回來,京城氣氛明顯變得詭異起來。

聶豹等陽明一脈的官員都在暗自焦急,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夏言一黨在瘋狂彈劾楊聰了,而彈劾的焦點正是鹽引的問題,如果楊聰倒了,張時徹勢必被牽連,如果張時徹倒了,還不知道多少人會被牽連呢。

夏言等一幹鄉黨和屠僑等一眾“幫兇”卻在摩拳擦掌,他們就等著楊聰被拿下,然後對陽明一脈發起總攻呢。

至於其他官員,幸災樂禍的有之,暗自擔憂的也有之,像李時、毛伯溫等比較正直的官員都有點擔憂,因為他們都清楚聶豹、張時徹、楊聰等人並不是什麽貪官汙吏,如果因為一場彈劾就紛紛下馬,整個朝堂必然動蕩不安。

一場風暴貌似就要來臨,京城的官員都開始綢繆怎麽安然度過這場風暴,甚至在這場風暴中謀利了。

沒想到,事情卻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楊聰回來之後,皇上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沒有收到彈劾奏折一般。

而當事人楊聰也好像渾然不知有這件事一般,默不作聲,沒有一點動作,甚至連彈劾陳達的事他都如同忘了一般。

這麽重要的事,他能忘了嗎?

當然不是,他並不是忘了彈劾陳達了,而是太忙了,暫時沒空。

他這次回京可是帶著自己的父母,而且自己的父母還是來和陸家商議婚事的,他們自然不可能再寄居在陸家了,而他自己的新府邸還有很多地方沒修葺完,而且裏面根本沒什麽家丁、護院、丫鬟、老媽子,這些都得招攬。

他都快忙暈頭了,哪裏有空去整治陳達。

沒想到,他還沒開始整治陳達,陳達卻開始整治他了,準確的說,是夏言又唆使陳達彈劾他了。

因為夏言已經看出這事有點不正常了,按他的預計,楊聰回來以後,皇上就算不下旨將其拿下,也要命人徹查不是,但是,皇上卻什麽都沒幹。

這就證明,楊聰很有可能已經想辦法化解了三份奏折的攻勢,這怎麽行,他還等著鬥倒楊聰,牽連陽明一脈呢。

既然前面三份奏折不能引起皇上的重視,那說不得只有下點更猛的藥了。

於是乎,陳達又上奏彈劾楊聰了,這次的罪名更離譜,陳達竟然彈劾楊聰結交藩王,圖謀不軌!

這次陳達說的更是煞有其事,因為楊聰拜訪了晉王府之後又去了趟寧武關,拜會了邊軍將領張達。

這種事可是皇家最忌諱的,很多藩王也是因此落馬的,不管這些藩王是不是真圖謀不軌,只要有這苗頭,當朝的皇室便會緊張的不行了。

嘉靖也不例外,鹽引什麽的,他還不是很在意,因為那只是官員之間爭奪利益而已,朝廷並不會有什麽損失,這種事就不一樣了,因為他就是由藩王入嗣大統的,誰知道其他藩王有沒有想法。

他收到奏折之後,考慮了半天,最後還是命人把陸炳招到了禦書房。

陸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呢,不過他做事一向小心,不管什麽時候,他在嘉靖面前都表現的中規中矩,從不恃寵而驕,也不刻意裝出跟其他人一樣懼怕嘉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