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出人意料的結局

楊聰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吳堂、陳文傑、宋應奎都被打入府衙大牢了,還不算結束嗎?

這事當然還沒結束,因為李嶽鐘並沒有給陳文傑等人定罪,他只說了一句“等候發落”。

這證據都這麽確鑿了,他還不定罪,還等什麽呢?

他等的是各方協商的結果,或者說,他要綜合各方意見,然後找出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

這件事可沒這麽簡單,其中涉及到的勢力太多了,陳文傑身後的龍溪陳氏、徐階身後的陽明一脈,甚至是顧可久身後的南直隸顧家,各方面的意見他都得顧及。

他可不是那種剛入官場的愣頭青,就知道猛打猛沖,這年頭,如果沒什麽背景,你沖的越猛,死的越快,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小心翼翼前行,才能留在官場,才能走下去。

他其實也沒什麽背景,他能走到現在這一步,主要是因為運氣好,一開始就分到了京城六部,起點原本就比別人高。

而且,他一向謹慎小心,沒得罪什麽人,再加上他做事穩重,顧全大局,頗得上司賞識,這才撈到了這次提督學政的機會。

這次府試弊案的審理就體現了他做事穩重,顧全大局的特點,他要不穩重,不“顧全大局”,那五百兩銀子的鐵證一擺出來,他就可以給吳堂、陳文傑和宋應奎定罪了。

如果真按朝廷法度給他們定罪,吳堂和陳文傑最少也要在牢裏關幾年,讓他們受點教訓,至於宋應奎,罷官削籍都算是輕的了。

不過,這樣一來,他可就把龍溪陳氏給得罪慘了,人家指不定怎麽報復他呢,這種傻事,他自然不會去做。

而且,這弊案一旦定性,對他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汙點,他回去之後想要升職就難了。

所以,他並沒有當場宣判,而且,退堂之後,他還命驛站快馬飛遞,將泉州府試弊案的審理情況傳到漳州,直接送到龍溪陳家。

他這意思,你們家大少爺犯事了,你們說怎麽辦,趕緊派人來協商。

這快馬飛遞的意思就是讓驛站用快馬傳遞信息,速度沒八百裏加急那麽快,但是,一天也能傳遞四五百裏左右,而漳州府龍溪縣離泉州府城也就兩百多裏,一天就能打個來回。

當然,他也不光是找龍溪陳氏協商,泉州府城這幾位的意見也要征詢一下。

他來到承天寺住下以後,便命人去請顧可久、趙炎和徐階這三位相關的官員了。

顧可久是正四品知府兼府試主考官,趙炎是正五品提刑按察使司僉事兼府試督考官,徐階是正六品府衙通判,府試跟徐階其實沒多大關系,按理,他應該先找顧可久談談,最不濟他也應該先找趙炎了解一下,但他最先找的卻是官階最低的徐階。

他知道,徐階官階雖低卻是這三人裏面分量最重的,要不是徐階背後有陽明一脈撐腰,顧可久和趙炎怎麽敢跟海商豪門較勁。

所以,這徐階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徐階這裏說好了,其他兩人就好應付了。

徐階也清楚,這位學政大人是想息事寧人呢,畢竟科舉弊案牽扯太大,要真這麽報上去,這位學政大人也會受到牽連。

他其實也沒打算把陳文傑和宋應奎往死裏整,很多時候,官場上的較量並不是為了你死我活,而是為了利益,只要能獲取足夠的利益,仇人都可以握手言和,更何況他跟陳文傑和宋應奎原本就沒什麽仇。

所以,他應邀來到李嶽鐘的臨時書房之後,並沒有做出憤憤不平,追究到底的架勢,而是雲淡風輕的拱手道:“下官參見學政大人,不知大人招下官前來有何事交待。”

李嶽鐘連忙起身將徐階請到客位坐下來,又命人上了香茗,這才微笑道:“徐大人客氣了,本官是想問問徐大人對府試弊案的處理有什麽意見。”

他可不敢在徐階面前充大佬,人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竄自己上面去了呢。

徐階也沒有在李嶽鐘面前充大佬,他假假意思謙遜道:“下官能有什麽意見,大人秉公處理即可,不用管下官。”

這意思就是說他沒想追究,不過,也不代表他真沒任何意見,至於他的意見是什麽,就要看李嶽鐘會不會做人了。

李嶽鐘會意道:“徐大人,你這就有點太謙虛了,你可是老刑名了,說到這斷案,本官可沒你在行,比如這案子,你覺得這宋應奎應該如何處置呢?”

徐階依舊假裝謙遜道:“下官怎敢在大人面前指手畫腳,不過,有件事下官倒想厚顏求大人幫個忙。”

李嶽鐘這下算是全明白了,徐階的意思,不追究這事可以,但是,得讓龍溪陳氏付出點代價。

這感情好,不追究就行,至於讓龍溪陳氏付出什麽代價,這個都好商量,他連忙問道:“徐大人這就見外了,有什麽事,你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