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雅廳交鋒

“侯爺,下官又輸了!”

何儒會恭敬地認輸,連續三盤棋下下來,何儒會一開始還有心要讓薛破夜,等到真正交上手,才發現薛爵爺的棋力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甚至還高過自己,連續三盤都是同樣的結局。

都說圍棋是詭異之道,棋力精湛者,玩起陰謀詭道來也絕對是相當厲害的。

薛破夜的棋力自然稱不上出神入化,甚至算不上一流,但是在何儒會的眼裏,既然能勝過自己,那麽陰謀之道也定然在自己之上,於是從內心深處更是增添了幾分謹慎和小心。

薛破夜放下棋子,側頭看了看窗外,只見外面的天色竟然開始昏暗下來,這三局棋,已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

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大人,一百七十四名商戶,已有六十三人募捐了。”

何儒會急忙起身,過去拿過冊子,奉到了薛破夜的面前。

薛破夜伸手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已是洋洋灑灑寫滿了名字,名字後面也詳細寫了數目,大部分都是幾百兩銀子,偶有千兩銀子的,倒是有一個蘇州商戶捐了八千兩,算是最大的手筆了。

薛破夜看那名字不是喬家的,是一個姓黃的商人,於是指著名字道:“這人有些意思,算是明白了我的心意,這八千兩也算是他知道當下的形式了。”頓了頓,問道:“何大人,先前你的名冊分了等級,這人屬於第幾等?”

何儒會急忙走到案邊,又取過冊子,翻看了片刻,終於道:“大人,這是瓷器商人,在蘇州算得上一號人物,為人倒也豪爽的很,口碑在蘇州不錯。”

薛破夜悠閑地摸著鼻子,問道:“他該捐多少?”

何儒會想了想,緩緩道:“盧家捐五萬,那麽他至少要捐一萬五千兩!”

“一萬五千兩?”薛破夜伸手輕輕敲著桌沿,想了想,終於道;“何大人,你單獨請他談一下,再添七千兩,他的事兒就算完了。莫忘記告訴他,他捐了這些銀子,回頭戶部會記錄在冊,三年之內,減輕他一半的稅收。”

何儒會忙道:“下官明白!”緩緩退了下去。

“總要拿出點甜頭來的。”薛破夜看著何儒會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

天色漸漸暗下來,溫度也更低,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商人已經捐上了銀子,甚至開始勸說身邊的商人趕快捐銀。

這畢竟是朝廷伸手要銀子,無法抵抗。

但是商人雖然是天下最掙錢的人群,卻又是最吝惜銀子的人群,陡然間就要拿出成千上萬兩銀子,無論如何也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很多人還在堅持,希望能夠通過堅持讓朝廷少收一些。

官差們擡上了燈柱和燈籠,院子裏頓時又亮了不少。

院子雖然亮了,商人們的心卻更是黯淡,瞧這陣勢,侍郎大人是要眾人在這院子裏過夜啊,想想寒夜漫漫,淒淒慘慘戚戚,不少人已經毛骨悚然。

一直靜坐的南懷毋終於站起身來,走到賬房先生面前,從懷裏掏出一疊子銀票,用一種大家都能夠聽見卻又不是很響亮的聲音道:“杭州,薛破夜,兩萬兩!”

一陣騷動。

其實薛氏企業如今雖有成為杭州商界的龍頭之勢,但是這僅僅是從架勢而言的,論起真實的財富,短短半年經營的薛氏企業資金有限,必須多杭州大戶尚且不如的,這出手兩萬兩,已經算是真正的大手筆,到了極限的。

其實這些銀子固然有一部分是從薛氏企業的賬房支出,但是大部分卻是杭州官員孝敬薛破夜所得,如今轉手捐了出來。

這既解決了受賄的事兒,也讓薛氏企業的名氣更大了一些,若是沒有這些孝敬,薛破夜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兩萬兩銀子。

南懷毋顯得很低調,捐完銀子,便坐回了位子。

只是片刻後,一名羽林衛過來,對著南懷毋抱了抱拳,帶著恭敬道:“南掌櫃,天寒地凍,你為朝廷盡了心,侍郎大人欣賞你對大楚的忠愛,讓你先下去歇著呢。”

南懷毋起身客氣地抱了抱拳,立刻有人叫道:“且慢,不是說即使捐完銀子也不可以離開嗎?為何我捐銀子要留下受凍,而南懷毋卻可以離開?”說話的正是捐了一兩銀子的林濤。

羽林衛頭也不回,說的也很直白:“離開?那就看你對朝廷忠不忠心了。”

這話誰都聽得懂,所謂的“忠不忠心”,也就是看你所捐銀子的數目了。你林濤捐一兩銀子是不忠,這南懷毋捐二萬兩,那就是忠了。

於是沒有人再說話了,於是所有人也真正地明白,侍郎大人這是玩無賴手段,看似是請宴,不動刀不動槍,實際上卻是將所有人套進了籠子裏,不放點血,就在籠子裏忍饑挨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