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立

薛破夜清楚他的目的,在這裏耍賴拖時間,官兵在此,那些才子大少自然不敢過來,蕭素貞聚集眾人聯名上書千字言也就落空。說到底,這牟直瞻還是一片忠心,目的自然是為了保住杭州知府王世貞。

等了片刻,見牟直瞻不回話,他底下的兵士也不動彈,葉天翔氣道:“牟大人,牟巡檢,你想違背禦史大人的命令,想謀反嗎?”

牟直瞻豁然睜開眼睛,聲音如雷,厲聲道:“本官一心為了朝廷,一心忠於聖上,忠於大楚,誰若敢汙蔑本官對聖上對大楚不忠,本官必不與他幹休。王知府為官清廉,一身正氣,滿杭州打聽打聽,誰不說他愛民如子,一些居心不良之輩栽贓汙蔑,容不得忠良,我牟直瞻就是看不過去,就是要和那些奸佞之徒鬥上一鬥!”

薛破夜見他說的聲色俱裂,毛發畢豎,似乎是將按捺良久的心裏話一口說出來,頓時嘆了口氣:“這家夥正氣不缺,只是腦子太過簡單,這種話豈能再這種場合說出來,人多眼雜,這話自然要傳進老譚的耳朵裏,老譚那老小子豈能饒過你?”

這是赤裸裸的黨爭,竟然波及到了攬月軒。

葉天翔開始還被他聲色俱裂的樣子嚇住,不過自己身後都是兵中貴族——騎兵,鐵甲鐵盔,戰鬥力十足,又恢復氣焰,冷聲道:“牟直瞻,你口中奸佞之徒是指誰?你違抗禦史大人命令,可是辱罵禦史大人?”

這帽子一扣,牟巡檢立刻醒悟過來,雖說滿腔義憤,不過官場就是官場,說錯一句話都有性命之憂,何況這樣當眾辱罵。

“禦史大人公正廉明,下官……下官自然不敢褻瀆……!”牟巡檢違心地說道,自己倒無所謂,可別因為這番話連累了王世貞。

葉天翔年輕氣盛,見呆住牟巡檢話柄,很是得意,“牟大人,這年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即使你方才那番話不是褻瀆禦史大人,但是我若一字不差告之禦史大人,只怕你也脫不了幹系。”

牟直瞻冷笑道:“年紀不大,口氣倒猖狂的很。你們古巡檢難道沒有教你如何和上官說話嗎?”

葉天翔毫不示弱,聲音依然強硬:“古巡檢只教本將如何服從命令。禦史大人命令本將來這裏護衛,本將自當盡職盡責。牟大人,你的部下攔住道路,將文人都擋在路口,這是何緣由?還不速速撤下,免得延擱宴會。”

牟巡檢回手指了指攬月軒,淡然道:“本官方才已經說過,本官是執行公務。這是杭州,本官督責杭州行營,更是負責杭州安危。我懷疑這裏有逆寇,說了多次,難道你沒聽見?”

葉天翔咬牙道:“牟大人,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率部撤下?”

牟直瞻淡然道:“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葉天翔冷笑道:“無的放矢而已。這裏哪有什麽逆寇,分明是以此為借口,阻撓辦宴。”

“葉副巡檢,既然牟大人執迷不悟,看來只有拿出王知府的手令了!”旁邊一騎緩緩顯出,薛破夜一看,竟然眼熟的很,略一思索,想到這人竟然是譚老先生手下四大護衛的其中一名。

“原來是馬護衛?嘿嘿,卻不知道你所指的手令是什麽?”牟巡檢凝視著那名護衛,淡淡問道:“知府大人會給你什麽手令?”

馬護衛從懷裏掏出絹卷,緩緩打開,念道:“本府令:見此手令杭州行營軍兵俱歸行營,不可擅動幹戈,如有不從,軍法從事!”念完,馬護衛將手令正面對著牟直瞻,森然道:“牟大人,手令在此,速速率部回營,若有違抗,軍法從事。你仔細看好了,下面可是王大人的簽名蓋印!”

葉天翔高聲道:“禦史大人有令,如有違背,立刻軍法從事!”

牟直瞻咬著牙,這可是兩座大山臨頭。

老譚自不必說,王世貞這份手令,自然也是在老譚的監督下所書,雖然不一定出自王世貞本心,但是這手令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一個左都禦史,一個杭州知府,兩大要員的命令直落下來,牟直瞻若是再要違背,那可真是違抗軍令了。

猶豫間,馬護衛已經對這四周的杭州軍士喝道:“王大人有手令在此,你們還不撤下,當真要就地軍法處置嗎?”氣勢逼人,四周兵士一時交頭接耳,沒有牟直瞻命令,不知如何是好。

攬月軒的才子大少卻是心潮澎湃,打量著一旁悠閑自得的薛破夜,這掌櫃是何方神聖,後台竟然這樣硬,牟巡檢來查,竟有禦史大人和知府大人兩道命令阻止,不簡單,真是不簡單啊,怪不得能夠承辦這次宴會。

牟巡檢終於下令道:“撤!”

部下眾將士就等這句話,一聲令下,立刻行動起來,收刀撤退。

牟巡檢回頭看了看薛破夜,滿臉忿色,咬牙切齒,狠狠道:“助紂為虐!”再不說話,手下推著輪車,撤出了攬月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