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矛盾

“都察院左都禦史?”薛破夜有些納悶,官名倒是長得很,而且很拉風,卻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官,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左都禦史必然比杭州府尹的官位高,否則王世貞見到老譚也不會這樣恭恭敬敬。

蕭素貞還沒說話,王世貞已經沉聲道:“大人,這是蕭莫庭的女兒,因為蕭莫庭勾結青蓮照被拘押在獄,所以聚眾咆哮府衙,該當囚禁!”

譚老先生擺擺手,做出沉重之態道:“父親在獄中受苦,做女兒的出面替父喊冤,這是大仁大孝的事情,豈能隨意拘押。想我大楚朝禮敬文人,奉行仁孝節義,豈能因為進孝而拘押入獄,當真是荒謬的很,這豈不叫天下文人學子寒心。”他咄咄而言,竟然毫不顧忌王世貞的臉面,話語之中,鋒芒似乎正是指向王世貞,王世貞臉色發青,全身氣的發抖,但卻不敢辯駁。

牟巡檢感同身受,看見八字須,沉聲道:“何通判,你不在行營練軍,卻來這裏作甚?”

通判是朝廷直派官員,可以參與地方軍務,有幹涉權利,換句話說,就是皇帝安插在地方軍隊的眼線,本是防止地方軍務出現問題,有重大問題可以直接書函上陳,但是由於擁有幹涉軍政的權利,自然和地方的軍政主管巡檢出現矛盾,雙方都是帶著矛盾進行合作。

雖說通判有幹涉權,但畢竟是朝廷指派,比不得本土官員熟悉,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巡檢有挾制通判的權利,正常情況下,巡檢便是通判的頂頭上司。

這何通判聽到牟巡檢詢問,淡淡一笑,悠然道:“譚大人要去靈隱寺禮佛,命我相陪,怎麽,牟巡檢,你莫非有什麽意見?”

薛破夜是個聰明人,看在眼裏,立刻明白了什麽,“黨爭”一詞從腦子裏閃過,情勢很明顯,王世貞與牟巡檢是一路,而何通判和這位監察院左都禦史是一夥,雙方究竟有什麽矛盾倒是不清楚,不過互相對立卻是一目了然。

才子大少見譚老先生慈祥可親,替蕭素貞出面,都對他生出好感,反觀府衙門前的王世貞,臉色發青,而且還下令要抓拿蕭素貞,已犯眾怒。

蕭素貞盈盈拜倒,“請大人為民女做主!”

譚老先生急忙上前扶起,和藹地道:“免禮免禮,為民請願,是本官的本份,姑娘不用謝我。”一把拉過薛破夜,微笑道:“倒是我的學生聽聞此事,不惜氣力,趕到靈隱寺叫我回來,說是姑娘身有冤屈,惹人憐愛,我若不管,他便要與我斷絕師徒關系,哈哈……,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癡兒癡兒!”

薛破夜頓時被雷倒,這老爺子也太會編瞎話了吧,堂堂都察院左都禦史,說起瞎話來臉不紅心不跳,果然是老皮,厚實的遮掩了羞恥。

蕭素貞美目流轉,看向薛破夜,薛破夜此時也正望著她,四目相接,薛破夜臉皮厚實,點頭微笑,蕭素貞嬌嫩的臉龐卻是一紅,白裏透紅,更增嫵媚,輕聲道:“多謝……公子!”

薛破夜這是真正的無功受祿,本想解釋一下,瞥見譚老先生很怪異地看著自己,於是有些尷尬地道:“客氣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姑娘多禮了!”

此時靠的極近,瞧見蕭素貞的肌膚當真是水嫩白皙,而那豐滿的胸部微微起伏,惹人遐想,薛破夜自問也算得上是個禁得住誘惑之人,此時卻也咽了咽口水。

四周才子見風頭突然被一個無名小子搶去,看他穿著,完全不是才子界或者大少界的人物,當真是郁悶無比,妒忌心空前高漲,薛破夜已經感受到數百雙眼睛真在慢慢吞噬著自己,都要將自己撕成粉碎。

譚老先生看著蕭素貞,微笑道:“蕭姑娘,辰隱先生是我大楚的大文豪,文采滔天,我素來敬仰。大作《辰隱文集》我也時時拜讀,感觸良深。”頓了頓,斜眼看了看王世貞,嘴角泛起詭異的微笑:“卻不知辰隱先生所犯何罪,為何要遭官府拘押?”

蕭素貞款了款身,正要說什麽,卻見譚老先生轉身面朝大眾,舉起雙手道:“各位文人才子,此事事關重大,老夫自會給蕭姑娘一個交代,諸位今日不辭辛勞,聚集在此,只為義理公道,老夫欽佩之至,江南錦繡,杭州更是正氣盎然,老夫真是欣慰的很。這是皇上之福,也是我大楚之福!”微笑著繼續道:“只是杭州府衙畢竟是朝廷的臉面,大家聚集在此,頗有些不妥,請給老夫薄面,大家先行散去,老夫自然會秉公辦理,給蕭姑娘,給辰隱先生,也給大家一個公道!”

這番話說的極為柔和,才子們聽在耳中,異常舒服,便有不少人喊道:“大人發話了,咱們自當遵從!”“只要秉公辦理,我們自然心服口服!”

薛破夜很是不屑,“秉公辦理”永遠是個面紗,面紗下面到底掩蓋的是什麽,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