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瓷韻流風 第三二九章 暗流湧動(一)

青年是日本王室的一個近支,名喚稻葉郎,也即是日本足力義滿幕府手下的一個指揮千人隊的中層軍官。稻葉郎的父親,曾經是上代天皇(後小松的前任)的侍衛大臣,一向對日本王室忠心耿耿。

但到了稻葉郎這一代,稻葉家族對於王室的忠誠全部化為泡影。稻葉郎及其兄弟們先後投靠了足力義滿,正式歸入了幕府旗下。

此番稻葉郎鋌而走險,當然不是一時沖動,肯定是有人指使,這個人當然是足力義滿。否則,以稻葉郎一個小貴族的身份,是沒有資格上到這冊封台上來的。

這一點,台上諸位日本貴族明白,其實林沐風也是心裏明鏡似的。台下一片喧嘩,尖叫聲惶恐的哭聲不斷,圍觀京都百姓在孟老三護衛營騎兵的威逼監視下,仍舊留在原處,沒有出現大規模的騷亂。

台上諸日本貴族多少都有些遺憾——怎麽就沒把這野和尚給殺了呢?這麽一個野小子、臭名昭著地花和尚,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日本國王。大明皇帝這種居心叵測的司馬昭之心日本人皆知了。

一想起方才林沐風奮起救人並殺人的場面,日本貴族們又都心裏一顫,不由都擡起頭來偷偷瞥著仍然站在台上面色冷靜,望著台下沸沸揚揚的日本人冷笑的林沐風。那嘴角浮起的一抹冷笑,隱隱可見其心底無盡的殺氣,以及那種發自於心地憎惡。

林沐風良久才轉過頭來,冷冷地盯著足力義滿。淡淡道:“足力義滿閣下。這是怎麽回事?”

足力義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朗聲道:“國王陛下雖是前天皇陛下的骨血,但一向養在民間,且行為放蕩臭名遠揚,大明朝廷扶植他做日本國王,日本國民中有人不服產生異心也是有地。這與我無關。”

足力義滿並不在乎林沐風的懷疑,懷疑又能怎樣?他知道,大明朝廷不會動他幕府,因為好面子的大明皇帝早有承諾。而且,日本貴族對於一休的登基,多有怨憤之心,這也是事實。

當然,足力義滿並沒有愚蠢或者說是幼稚到區區一個稻葉郎就能將新國王刺殺而死的地步。在他看來。這更像是一種震懾或者說是威脅:警告一休,在這日本還是我足力義滿說了算,你就是一個傀儡,一個招牌,別看有大明朝廷為你撐腰!

林沐風當然也明白足力義滿的這點小把戲。他玩味地目光從面色陰沉的一休臉上掃過,在諸位日本貴族地臉上一一滑過。最後才落在足力義滿的那張陰森的臉上,淡淡道:“皇帝就是皇帝,藩王就是藩王,天朝就是天朝,蠻夷就是蠻夷,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天無二日,地無二主,大明皇帝陛下以下。列藩只能稱王。是故。吾皇奪了後小松的天皇名號,另立日本王室嫡系子孫為日本國王。同樣的道理。在日本,王就是王,將就是將,臣就是臣,民就是民,這一點,大明朝廷改變不了,你們——諸位也改變不了,包括你足力義滿閣下。”

日本諸貴族面色一凜,都微微垂下頭去。

林沐風依舊目光炯炯地盯著足力義滿,頓了頓,又道,聲音漸漸變得低沉冷厲起來,“只要日本王永遠臣服於大明皇帝,大明永遠是日本王室的後盾。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再有人試圖謀王篡上,對日本國王閣下不敬,我大明數十萬水師鐵騎不是吃幹飯的。”

“另外,忘了告訴足力義滿閣下了,大明朝廷已經決定在離此不遠地於山島和台灣島設立布政使衙門並駐軍。”林沐風的話音戛然而止,冷笑一聲,帶著自己的隨從緩緩地走向台下。

走下那數十級台階,林沐風緩步而下。圍觀的京都人惶然地自動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道,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大明第一權貴帶著那一眾威猛的侍從揚長而去。

……

……

接下來的事情,就一切順理成章了。不管日本朝野有什麽不滿和反應,總之一休和尚已經住進了日本王宮,成為第一任被大明朝廷冊封地國王。有了孟老三數千人的護衛,有了大明軍隊的震懾,京都的安全以及王宮的安全基本上能保證了。

過了幾天,大明朝廷護送周王朱玲出嫁日本的船隊也開到了日本,在林沐風的主持下,經過了無數繁瑣的結婚禮儀,在大明皇宮裏派來的一個小太監那尖細的嗓音中,這場跨國政治婚姻終於落下了帷幕。

朱玲給林沐風地感覺非常陰柔,非常沉靜。看著她嬌柔地被幾個日本宮女攙扶著踏著鮮艷地紅地毯緩緩走入日本王宮,那西斜的落日下恰好灑下一片美麗絢爛地“陽光雨”,林沐風心裏一嘆。

朱玲是大明皇室的一個道具,是大明朝廷的一個棋子,但願她在日本能過得快樂。但林沐風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在他當初看來文弱不堪的周王郡主,竟然在日本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王權保衛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