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秋風萬裏芙蓉舞(三)(第2/3頁)

壽昌眼前浮現著崔渙那張臟兮兮的臉孔,又浮現起李琮那張失望透頂的英挺面孔,心中的忿忿就更加的重了,她越說越離譜,越說越不堪——她有些有恃無恐,也有些歇斯底裏,無論怎樣,她都是皇帝的親妹妹,李宜的長輩,就算是撕破臉皮,李宜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這娘們是不是進入更年期了……”蕭睿心頭的火氣一點點滋生,面色也漸漸陰沉下來。他再怎麽沉穩,也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惡氣。

他本來不願意跟她一般見識,也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一點虛名就跟李宜的皇姑結下嫌隙。但這老娘們也實在是太可惡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當真是欺人太甚。

蕭睿喉管動了動,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大步走上前去,拱了拱手,“公主殿下,蕭某從來不敢也從來沒有以大唐第一才子自稱,殿下這話著實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是你自稱?那麽,本宮怎麽聽聞,你屢屢頂著大唐第一才子的名頭到處招搖撞騙呢?”壽昌此刻就像是那街頭的潑婦,她就怕蕭睿不回應,蕭睿越是回應她越是起勁,越是興奮。

蕭睿冷笑一聲。

武惠妃也有些生氣,輕輕扯了扯李隆基的袍袖。但李隆基恍若未見,只是淡淡地笑著,看著面前針鋒相對的兩人,默然不語。李隆基沒有反應,李憲和岐王李範就更加不好說什麽了。

蕭睿見壽昌唾沫星子橫飛的樣子,心裏的厭惡感一下子提升到了極致。他不怒反笑,淡淡道,“就算是大唐第一才子吧,既然世人擡愛,蕭睿也就卻之不恭了。”

壽昌公主霍然起身,手指著蕭睿斥道,“好一個狂徒,你好大的口氣!就算是那李白,就算是王維,名滿天下,也不敢妄稱大唐第一才子!你算什麽東西?攀龍附鳳的家夥!”

“回殿下的話,蕭某不是什麽東西,是大唐皇帝陛下的臣子……至於說到吟詩作對,說句狂妄的話,如果蕭睿說第二,就沒有人能稱第一了。”

蕭睿嘴角浮起一絲傲然,淡淡一曬,既然被逼到了這個份上,既然這娘們非得跟自己較勁,那麽就來吧——她不是說老子狂妄嗎,今兒個老子就給你狂到底!

“無恥,放肆。”壽昌啐了一口,緩緩坐下。

蕭睿突然回身望向了李隆基,再也不看壽昌一眼。他的神色越來越淡然,他向李隆基躬身一禮,直截了當地道,“兒臣就以芙蓉為題,獻詩幾首,望父皇恩準。”

李隆基眉頭一跳,微微一笑,“意氣之爭雖然不必當真,但是既然你……好,朕準了!”

※※※

“千林掃作一番黃,只有芙蓉獨自芳。喚作拒霜知未稱,細思卻是最宜霜。”

“芙蓉花開秋水冷,園中無風見花影。飄香上下兩嬋娟,雲在巫山月三天。清瀾素礫為庭戶,羽蓋霓裳不知數。台上遊人下流水,柱腳亭亭插花裏。闌邊飲酒棹女歌,台北台南花正多。”

“芙蓉鬥暈燕支淺,留著晚花開小宴。桂園紅日晚風清,柳光山色晴照暖。美人爭勸梨花盞,舞困玉腰裙縷慢。莫交銀燭促歸期,已祝斜陽休更晚。”

……

……

蕭睿聲音朗朗,面色漲紅,他雙手被在腰後,沐浴在漸漸西沉的血紅斜陽裏,清風拂面來,芙蓉花雨漫天灑。他徹底放開了心胸,利用著作為一個穿越者先天的優勢,搜索著腦子裏儲存下來的詩句。凡是有關芙蓉的,只要他能想的起來的,只要是切題或者不是離題太遠的,他都一股腦地吟誦了出來,渾然不顧眾人已經變了神色。

“日暖簾幃春晝長,纖纖玉指動抨床。低頭佯不顧檀郎。豆蔻枝頭雙蛺蝶,芙蓉花下兩鴛鴦,壁間聞得唾茸香。”

李騰空癡癡地站在一側,望著蕭睿英挺出塵在花雨清風斜陽中飄飄欲仙的身影,眼中的愛戀足以融化冰雪。她直勾勾地望著蕭睿,卻見蕭睿輕輕走了過來,拉起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清越的聲音戛然而止,劃上了一個句話,結束了這場氣勢如虹地芙蓉詩歌大朗誦。

武惠妃眼神中的癡迷之色瞬間被放大,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巨大震顫和激動,竟然起身來欲要向蕭睿走去。

李憲無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發出一聲慨然長嘆,讓武惠妃陡然一驚,這才停下腳步。而李憲的神色之激動,嘴唇抖顫著,已經沒法用語言來表達和形容了。

蕭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牽著李騰空的手,緩緩回過身來向壽昌拱手一禮,淡淡道,“公主殿下,不知道這些夠了嗎?不知蕭某這樣算不算浪得虛名沽名釣譽,抑或是太過狂妄?”

壽昌面色漲紅,胸口起伏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已經無話可說了,事實已經證明了一切。在蕭睿的芙蓉詩歌浪潮一般滔滔不絕地沖擊下,她的腦筋有些麻木,一時間也清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