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誰是兇手(第2/3頁)

遠遠地望著陵遲那如墮地獄一般的淒慘之狀,以及楊慎交伏在她身上慟哭不已的模樣,蕭睿心裏閃過一絲不忍,但這絲不忍馬上便被一種憤怒迅速掩蓋了下去。那天,他親眼看見陵遲用炭火爐為楊洄熱酒,而那楊洄又沒命地借酒澆愁,不由心裏暗暗冷笑,果然是天作孽不可活也。如果楊洄不是狠毒到要置蕭睿於死地,或者,如果還是之前的蕭睿,蕭睿斷然不會眼見楊洄死在自己面前,肯定會出言提醒。

心裏的熊熊怒火,那對於危險的極度敏感,讓蕭睿保持了沉默。這個時候,他已經想得非常明白: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在這個陌生的王權社會,自己的心必須要學會變得堅硬起來。否則,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況且,楊洄之死,只是一種陰差陽錯,一種偶然,怨不得別人,只能說他太倒黴。或許,這便是所謂的上天的懲罰吧,閻王叫你三更死你便絕活不到五更。一念及此,蕭睿長出了一口氣,面色漸漸和緩下來,默默地走了大堂的一側,默默地望著李隆基和武惠妃帶著高力士被宮女太監們前呼後擁著離去。

楊洄之死,讓端午喝雄黃酒的風俗就此戛然而止。煙羅谷裏的端午慘案就此宣告結束,長安城裏議論了沒幾天,便馬上換了一個熱議的話題:因為,天子門生新科狀元公蕭睿跟幻真女道士和楊家女的婚禮即將在三日後舉行。

楊家的親戚們蜂擁而至長安,來自洛陽的楊玄繳一家,來自益州的楊母以及楊家的一些近親,都趕來了長安準備參加蕭睿跟楊玉環的婚禮。所謂窮在當街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依蕭睿如今的天子門生和新科狀元身份以及他雄厚的經濟實力而言,楊家族人們心下火熱隱隱有攀附之意其實也屬於世情之常。

如果蕭睿還是洛陽城裏的敗家子小混混,想必如今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雖然婚禮還沒有開始,但長安城裏送禮的人卻早已經拉開了序幕。除了王維、賀知章這些與蕭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名士之外,除了那些大唐的皇族和權貴之外,還有無數文人士子爭先恐後地向煙羅谷裏送去了自己的賀禮和名帖。而張固那幾個登科的寒門士子,更是湊了一點錢,集體送了一份薄禮。

就在蕭睿被婚禮前的那些繁文縟節搞得頭昏頭脹的時候,大唐朝堂卻發生了巨大的人事變動。滿朝文武誰都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會選擇在自己女兒出嫁前兩天,進行如此規模龐大的人事官員調整。

首先是李林甫晉級從二品的光祿大夫,尚書左仆射監管六部。唐朝的相權雖然重要,但級別卻不高,一般為三品,如今李林甫一躍成為從二品的光祿大夫和尚書左仆射,無論是從品級還是職位上都讓這李相之名變得更加名副其實,看上去權勢頓時達到了巔峰。

其次是撤去壽王李瑁遙領的劍南道節度使一職,劍南道節度副使章仇兼瓊轉正,劍南道采訪使鮮於仲通升任劍南道節度副使並兼任益州刺史。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可李隆基同時又下詔,加章仇兼瓊為尚書右仆射。這雖然是一個虛銜,章仇兼瓊也不會入京到任——但明眼人旋即就看出,李隆基這是在分李林甫的權。最起碼,有這個跡象。

要知道,大唐皇帝的詔書要經過政事堂通過才能正式生效,而在前些年,大唐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尚書仆射,而大部分的政務基本上都是李林甫在處置——政事堂裏的主事人便是他,他等於是無形中兼任了尚書左右仆射,所以才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掌握著事實上的相權。

可如今,李隆基卻恢復了尚書左右仆射的職位。這意味著什麽,可想而知。滿朝文武不是傻子,其實李林甫又何嘗是傻子呢?不過,作為臣子,他除了領旨謝恩之外,還能做什麽?盡管他心裏有滿腹的怨言,但面上還得裝出一幅恭恭敬敬的模樣來。

除了李林甫和章仇兼瓊等大官僚的調動之外,還有好幾個節度使的升遷調任。李隆基上台後,為了防止一方節度使擁兵自重,他每隔幾年就將各方節度使輪換一番,堅決不給地方軍閥以培植自我勢力的機會。只是如果歷史軌跡不發生變化的話,在幾年後,進入天寶年間之後,李隆基就會日益沉湎於酒色之中,疏忽了對於節度使的“監管”,這才讓野心勃勃的胡兒安祿山趁勢而起,以至於釀成大禍,安史之亂幾乎顛覆了大唐江山。雖然後來的大唐皇帝還是平息了叛亂,但盛世大唐的壯麗景象卻由此劃上了一個永遠的句號。

章仇兼瓊奇兵突起,成為大唐朝堂上的一顆新星。不過,相比於他最近立下的赫赫戰功而言,他的升遷並不那麽令人意外。半年前,李隆基命章仇兼瓊率軍十萬,出劍南,協助歸順大唐的洱海六詔之一的“蒙舍詔”首領皮邏閣進攻投降吐蕃人的其他五詔部落,結果大獲全勝。皮邏閣吞並另外五詔,統一了洱海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