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進軍麥加

在返回營地的途中,梁嶽就已經知道,守衛營地的近衛軍連續擊潰是四支阿拉伯騎兵的進攻,殲敵超過了三萬人,但是近衛軍,以及侍衛團的損失也非常的大。一回到營地,梁嶽就直接去了皇帝的營帳,而在他走進去的時候,立即就看到,一臉陰沉的皇帝正在拼接著一副已經破損了的盔甲。

“陛下……”

朱祁鈺一直在努力的將一塊鋼板連接到鎧甲上去,但是卻怎麽也無法將這塊已經變形了的鋼板拼上去。而他仿佛沒有注意到梁嶽一樣,根本就沒有理會梁嶽。

“陛下……”梁嶽也知道,皇帝此時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你知道這副鎧甲是誰的嗎?”朱祁鈺突然把手裏的鋼板丟在了桌子上,“程愈青跟隨朕已經有十二年了。當年,他加入侍衛團的時候,才十八歲,朕是看著他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了一名帝國軍人的。十二年來,他放棄了每一次回家的機會,一直陪伴在朕的左右,有三次,他替朕擋住了敵人射來的箭矢與子彈,他五次負傷,全都是為了保護朕。這次遠征之前,他家裏來了信,他的妻子在兩次流產之後,這次終於順利的產下了一個男孩。朕本來讓他回去休假的,不用參加遠征了,但是他卻拒絕了,只是準備給家裏回封信,為他的兒子取了名字,沒想到……”

當梁嶽拿起了桌上那封還沾著血跡的家信時,這才發現,這是程愈青還沒有來得及寄回去的那封信。

“沒想到,他連將這封信寄回去的機會都沒有,就倒在了戰場上!”朱祁鈺突然捂住了面龐,聲音也變得哽咽了起來,“都是朕害了他,朕不應該讓他來參加遠征的,他完全應該在家裏陪伴妻子,照顧剛出生的兒子,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倒下。你知道嗎?你知道朕在找到他的屍體的時候,他身上中了多少刀嗎?整整十八處致命傷,另外還中了五箭,而他在臨死之前,仍然緊緊的握著那面帝國軍隊的軍旗,死的時候,都是看著東方的,知道他為什麽要看著東方嗎?因為他想見到自己的妻子,他想看看兒子到底是什麽樣子,可是……可是……”

“陛下……”梁嶽身體也微微顫抖了一下,“人死不能復生,程愈青是一名優秀的軍人,他沒有為帝國丟臉!”

“不!!!”朱祁鈺突然怒吼了一聲,當他看著梁嶽的時候,兩行淚水順著面狹滾落了下來,“他本來不應該死的,他是軍人,但是他不應該死的,他有權利看看他的兒子,他甚至連這封信都沒有寄回去,就倒在了戰場上,這是為什麽?”

“陛下……”梁嶽本來就不太擅長勸慰別人,這時候,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勸解皇帝了。

“為什麽?為什麽……”朱祁鈺哽咽的嘀咕著,聲音越來越小,帳篷裏逐漸安靜了下來。

程愈青僅僅是這次戰鬥中陣亡的侍衛團的一員,僅僅是帝國軍人的一員。在這場持續了一整天的戰鬥中,有四百八十多名侍衛團官兵陣亡,其他十四人全部重傷,而這些陣亡的侍衛團官兵全都是死在沖鋒的道路上的,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中了十多刀,很多人,在臨死之前都保持著戰鬥的姿勢。在這場戰鬥中,近衛軍陣亡官兵一千兩百三十七人,傷兩千四百五十六人。所有陣亡的近衛軍官兵都是在反沖擊的時候倒下的,他們的傷口全在正面!

當天晚上,所有陣亡官兵的遺體被整齊的排放在了綠洲水潭的東面,每具遺體的頭部都朝向了東方,那是他們故鄉所在的方向。數萬近衛軍官兵集中在了水潭周圍,在這些遺體中,有他們的戰友,有他們生死與共的兄弟,也有他們最好的朋友。

當朱祁鈺來到了近衛軍官兵面前的時候,他默默的把一條白色的布帶綁在了額頭上,接著,數萬名近衛軍官兵都將同樣的白色布條綁在了額頭上。

“從這裏開始,我們不再是去征服敵人,我們是要去消滅敵人!”朱祁鈺看著這三萬多帝國軍人,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在這裏,朕以帝國的列祖列宗發誓,不將敵人徹底消滅,不為陣亡的帝國軍人復仇,朕絕不班師回國!”

“消滅敵人,為陣亡的兄弟復仇!”空曠的夜空裏響起了三萬多名帝國軍人的怒吼聲,這股聲音一直在回蕩著,傳遞著,仿佛要將那些犧牲了的帝國軍人的英魂帶回他們的故鄉一樣。

第二天一早,在焚化了所有陣亡官兵的屍體,安排部隊將重傷員送回後方之後,近衛軍的所有軍旗的頂端都綁著一根白色的布條,這是一支復仇的軍隊,這同樣也是一支前去毀滅敵人的軍隊。如果不是條件有限的話,朱祁鈺肯定會讓所有官兵都穿上一套白色的喪服。不管這吉利還是不吉利,當朱祁鈺打出了復仇的口號時,近衛軍的三萬多官兵的怒火已經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