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花開堪折直須折(第2/3頁)

靜宜仙子驚道:“不要不要。”

周宣心道:“來福你忠心的確可嘉,但給道蘊姐姐牽馬之事怎麽能讓你做?我就等著山路顛簸道蘊姐姐騎不穩呢。”說:“來福,小心馬背上帶著的銀子和食物,別摔了——道蘊姐姐坐穩了,我們走快點。”

林涵蘊嘻嘻笑:“姐姐好威風,大學士、大侯爺給你牽馬,小周後娘娘都沒有這麽威風。”

靜宜仙子轉過頭裝作沒聽見,心裏卻是歡喜,她本是喜靜不喜動的人,而周宣是整天閑不住的,但她寧願跟著周宣奔波,懷著迷蒙的喜悅,雖然知道沒有結果,且珍惜眼前這一刻吧,不由得想起一首詩,這詩度了曲,可以唱,靜宜仙子不禁在心裏唱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靜宜仙子臉頰滾燙,心裏責備自己春心動,趕緊默誦《太清攝養經》。

一行人出了永豐鎮東門,沿豐溪河左岸溯流而上,道路在丘陵間蜿蜒起伏,與豐溪河乍分乍合,田野裏的早稻已經結穗,再過一個月就差不多可以收割,空氣裏飄蕩著禾穗的清香。

不時聽到“咚咚”的鼓聲,一路不絕。

林涵蘊問:“周宣哥哥,這是敲的什麽鼓,敲了好幾裏路了?”

周宣笑道:“笨,端午節快到了嘛,這是賽龍舟的船鼓。”

林涵蘊道:“對對對,我們江州每年端午賽龍舟極熱鬧,今年端午是趕不回去了,看來得在信州過端午節了,周宣哥哥可得好好招待我們。”

周宣點頭道:“好,請你吃各種餡的粽子,買一條龍舟我們親自劃怎麽樣?”

“好哦好哦。”林涵蘊歡呼起來,龍舟看得多,可從來沒自己劃過,在江州時爹爹和姐姐哪肯讓她去劃龍舟啊,想也別想。

林涵蘊偷眼看姐姐,姐姐騎在馬上身子微微搖晃,似乎沒聽到她剛才與周宣的對答,自年初離了江州,姐姐就不怎麽管她了,縱容她,其實就是縱容周宣嘛,姐姐對周宣特別好,什麽事只要周宣一說,姐姐都會答應,哼,姐姐偏心!

五月初的天氣已經很熱了,早起還好,行出十余裏,太陽一出來,就烤得人臉上冒油,騎馬的還好,周宣是步行,又走得急,就冒汗了,青布夏衫肩胛處洇出兩塊汗跡。

林涵蘊故意拿出一方絲帕:“周宣哥哥要不要擦下汗,你好辛苦哦。”

周宣道:“沒事,出出汗身輕體健。”說著,摘下範陽笠扇風。

靜宜仙子有點不安,訥訥道:“宣弟,要不要歇會?”

周宣道:“不必,我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

又走了一程,周宣衣服上的汗跡越來越大,靜宜仙子的憐惜和內疚也不斷加強,終於開口說:“宣弟,你上來騎馬好了,我們是姐弟,沒關系對吧?”

林涵蘊趕緊道:“對對對,姐姐終於想通了,這裏又沒有外人,姐弟共騎怕什麽,周宣哥哥上啊,快上啊。”

周宣被林涵蘊催促得有點尷尬,這小妞比他還迫切似的,當即勒住馬,說:“姐姐腳不要踏蹬,往前坐一點。”

靜宜仙子依言照做,周宣左足踩著馬蹬,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兩臂伸出,拉著馬韁,“駕”的一聲,“黑玫瑰”小跑起來。

靜宜仙子暈了,這樣子她等於是在宣弟懷裏了,兩肩不時碰到宣弟的左右臂,男子的體味和汗味將她包圍,熱熱的鼻息噴在她雪白後頸上,癢癢的,靜宜仙子生性好潔,雖是隆冬臘月也每日必沐浴,對汗味是很反感的,但宣弟的汗味卻不令她討厭,反而,反而有那麽一點好聞——

靜宜仙子沒有想到真會有這樣一天,宣弟會和她共騎,不會又是做夢吧?靜宜仙子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痛,不是夢!

緊張,太緊張了,靜宜仙子身子僵硬,雙手抓著鞍橋,努力不讓上身後仰,那樣後背就貼到宣弟的前胸了。

“黑玫瑰”越跑越快,道路雖然崎嶇,但對“黑玫瑰”這樣萬中挑一的良駒來說,依然是如履平地。

林涵蘊銀鈴一般笑著,催促“雲中鶴”趕上來,來福、夏侯流蘇、三癡也一起催馬快跑,把“永利客棧”的那個帶路的夥計拋在了後面。

那夥計大叫著:“各位客官,等等我。”撒開穿草鞋大腳跑了起來。

三癡笑著勒住馬,等那夥計追上來,一把將夥計提上馬背放在後鞍,然後縱馬追前面的人。

靜宜仙子頭暈暈的,路兩邊的景物在晃動,潮水一般向後奔流,她已經無暇看兩邊風景了,心“怦怦”跳,僵硬的身子漸漸軟下來,隨著馬匹的顛動,不時靠在周宣的胸前,聽得周宣在她耳邊道:“姐姐,別繃著腰,會很累的,放松,就靠著我,沒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