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章 龍女和香神(第2/2頁)

陳操之、顧愷之送陸葳蕤和張彤雲出瓦官寺,顧愷之對陸葳蕤道:“陸小娘子,那《江東三俊圖》我已畫好,今日午後托安道先生呈令尊一覽,還有那兩幅曹不興的畫像也一並送還。”

陸葳蕤道:“那兩幅畫像就交由板栗帶給我吧,傍晚我命板栗來取。”又約馮淩波明日去陸府相見。

徐邈道:“家父與陸使君是好友,我自當攜淩波來拜見陸使君。”

陸葳蕤與張彤雲乘車離開瓦官寺後,陳操之和顧愷之準備回大雄寶殿看看壁畫還有何瑕疵需要修飾,謝道韞道:“尚值兄、仙民、長康、子重,我也要回去了——子重送我幾步,我有話說。”

陳操之陪著謝道韞離了瓦官寺往清溪門緩緩行去,謝府的牛車和幾個仆從跟在後面。

清溪門外平疇曠野、秦淮河水波光粼粼,春末夏初,風光宜人。

謝道韞道:“我四叔父入台城,我才悄悄出府的,所以要早些趕回去。”停頓了一下,問道:“子重為何不答應袁通、諸葛曾,我也正想與你辯論一場呢。”

陳操之微笑道:“英台兄現在正是積蓄名聲的時候,萬萬輸不得。”

謝道韞含笑問:“你就一定能贏我?”

陳操之反問:“難道英台兄是想贏我?”

謝道韞笑了起來,說道:“我受你《弈理十三篇》厚贈,無以為報,若一場辯難能讓你贏得六十萬錢,何樂而不為?”

陳操之笑道:“我二人這樣豈不是串通詐騙他人錢財!”

謝道韞終於守不住矜持,笑得梨渦深深,說道:“豈有此理,這怎麽是詐騙!我與你辯難是要全力以赴的,你難道敢松懈一分?”

陳操之道:“豈敢豈敢,不管怎麽說,我不會為了六十萬錢與你辯難,而且我也從不與人賭博。”

謝道韞側過臉望著不遠處的秦淮河水,說道:“我明白了,不過在去姑孰前我還是想與你辯難一場,是我邀請你的,不是袁通、諸葛曾,子重可肯答應?”

陳操之微笑道:“英台兄似乎有詐——”

謝道韞轉過臉來莞爾一笑,問:“可願中計?”

陳操之道:“似乎推辭不得。”

謝道韞忍著笑,拱手作別,登車而去。

……

陸葳蕤與張彤雲分別後,在橫塘北岸遇到了陸禽,陸禽面帶怒容,問道:“蕤妹又去瓦官寺了?”

陸葳蕤心“怦”的一跳,知道擔心的事終於還是來了,微笑著應道:“是,六兄有什麽事嗎?”

陸葳蕤是陸氏家族的明珠,陸禽對這個小他五歲的堂妹還是很喜愛、很有親情的,但葳蕤要嫁給陳操之,這實在讓他無法容忍,好在父親陸始是強烈反對的,沒有父親陸始允許,葳蕤就不可能嫁給陳操之,讓陳操之空等去吧——

前兩日陸禽去探望朱靈寶,問其怎麽就跌斷了腿?而且還那麽巧,相龍也跌斷了腿?朱靈寶起先不肯明言,因為陸禽是陸葳蕤從兄,怕陸禽責怪他——

今日上午陸禽又去探望朱靈寶,終於得知事情原委,陸禽大怒,他不惱朱靈寶,卻恨陳操之,又認為從妹陸葳蕤這樣做實在是玷辱家風,來到叔父府中找管事略一盤問,就知道這一個月來陸葳蕤頻繁去瓦官寺,今日又去了,而父親陸始和叔父陸納去台城尚未歸來,陸禽怒沖沖帶了二十部曲家將就要趕去瓦官寺,在橫塘正與陸葳蕤相遇。

陸禽瞪著陸葳蕤,陸葳蕤坦然面對,目光純凈,無邪無畏,反倒是陸禽移開目光,壓低聲音問道:“你去瓦官寺私會陳操之是嗎?”

陸葳蕤道:“陳郎君與顧郎君在瓦官寺繪制壁畫,我去觀摩學習,六兄,我這樣有什麽不對嗎?”

陸禽見陸葳蕤並無絲毫羞慚畏縮之態,不由得更生忿怒,問:“你三天兩頭去瓦官寺,叔父、叔母可曾知曉?”

陸葳蕤道:“爹爹和張姨都是知道的——”說到這裏,忽然心一酸,滿是委屈,覺得自己要被從兄這般盤問,她又做錯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