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理直氣壯來非禮(第2/3頁)

但陳操之卻是明白,追隨瑯琊王司馬奕是最沒前途的,下場會相當悲慘,可是現在他如果好心去提醒陸始、陸禽,除了遭到譏笑和羞辱外,還會惹來殺身之禍,先知往往悲劇——

顧愷之余怒未息,說道:“世間竟有如此可笑之事,那幾個無賴,以為服散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還說我們無雅量,雅量也不是對待這種人的!”

陳操之道:“葳蕤和張小娘子此後幾日莫來寺裏了,東西壁畫大約下月三號前可全部完成,到時兩位小娘子再來觀賞。”

陳葳蕤應道:“好。”心想:“朱靈寶定會把此事告知我六兄,六兄再告知二伯父,二伯父必大發雷霆,這幾日我是得深居簡出了。”

陸葳蕤、張彤雲怕影響陳操之、顧愷之作畫,略坐了一會,便要回府,陳操之讓冉盛還有顧氏二仆護送,板栗由來震駕車送回去。

在山門前告別時,陸葳蕤輕輕碰了碰陳操之的手,柔聲道:“陳郎君,莫要擔心,我不要緊。”

陸葳蕤身受家族的壓力遠比陳操之沉重,但她不露半點憂愁,卻來安慰陳操之——

陳操之眼眶有些濕潤,執著陸葳蕤的手吻了一下,應道:“嗯,我們在一起。”

那邊顧愷之也學樣,抓起張彤雲的手吻了一下,把個張氏女郎羞得滿面通紅,心裏卻是異常歡喜。

此後數日倒是風平浪靜,也未聽聞朱靈寶等人有何消息,畢竟被人打斷腿是很丟臉的事,能不聲張是盡量不聲張的,但陳操之並不會天真地認為朱靈寶等人會就此善罷甘休,但他也不懼,下月他便要入西府,瑯琊王權勢再大也管不到西府去,即便皇帝司馬丕也不能。

陳操之擔心陸葳蕤因上次朱靈寶之事被陸始知曉而受責罵,板栗扭傷了腳,這幾日也未看到他來報信,便托顧愷之去張府請張彤雲去陸府探望,得到的消息是平安無事,陸葳蕤還讓張彤雲帶了一幅她近日新畫的《寶珠玉蘭圖》給陳操之,雙色花瓣,紅如胭脂、白如冰雪,好似陸葳堅貞的心和如火的熱情——

陳操之、顧愷之不再單日休息,二人每日都來瓦官寺作畫,竺法汰及弟子為一年一度的盛大佛誕也是忙忙碌碌。

四月初一,顧愷之父親、荊州別駕顧悅之乘船至建康,陳操之陪同顧愷之到白鷺洲碼頭迎接,同顧悅之一道前來的還有武陵郡文學掾徐邈,徐邈妻子馮淩波也隨夫到達,馮淩波是陳操之義妹,相見自然是歡喜不盡。

陳操之是第一次見到顧悅之,執禮甚恭。

顧悅之與會稽王司馬昱同齡,今年四十三歲,卻已是須發如銀,容顏卻不蒼老,所謂“松柏之質、經霜彌茂也”,含笑打量陳操之,溫言道:“我此番入建康,途經姑孰時拜見了桓大司馬,桓大司馬對操之賢侄真可謂思慕若渴,敦請賢侄參加愷之婚禮後便赴西府任職。”又對顧愷之道:“謝幼度過兩日也會趕回來參加你的婚禮。”

顧愷之喜道:“那可太好了,熱鬧。”

當夜顧府小擺宴席,劉尚值、徐邈、陳操之、顧愷之、陳尚,好友重聚,推杯換盞,要一醉方休,顧愷之記起祝英台也在京中,即命仆人去烏衣巷謝府請祝英台來聚會——

陳操之趕緊止住,謝萬哪容許侄女謝道韞這時候出門,這不是讓謝道韞挨訓斥嗎,趕緊說祝英台上次得王羲之養生方,不能飲酒,若要聚會,明日一早可派人請祝英台至瓦官寺一會,明日壁畫將成。

徐邈得知祝英台也到了京中,甚喜,說道:“很好,又可以旁聽子重與祝英台的精彩辯難了。”

顧愷之笑道:“仙民錯過了兩場極精彩的辯難,我可是大飽了耳福,幸甚幸甚!”

徐邈道:“子重在司徒府辯驚四座之事,我在荊州就聽說了,真是心馳神往,這是一場,那麽另一場是什麽辯難?”

顧愷之便說了二月十四那日陳操之為謝道韞助談與範寧激烈辯難之事,又說那祝英台有意向謝道韞求婚——

徐邈大笑,說道:“子重竟與謝道韞聯手與人辯難,哈哈,那還有誰能敵,英台兄也敵不過啊。”

顧愷之忽然記起一事,說道:“對了,三月十四謝府似乎未舉行雅集?子重知道此事否?”

陳操之道:“祝英台不是在天闕山雅集上有言在先嗎,誰要向謝氏女郎求婚,就要先在辯難上勝過他,估計是無人敢應戰。”

顧愷之笑道:“如此說祝英台極有希望娶到那大名鼎鼎的詠絮謝道韞了。”

徐邈道:“那謝氏女郎我聞名久矣,竊以為並非祝英台良配——”

顧愷之與劉尚值齊聲問:“為何?”

徐邈道:“從傳聞來看,那謝氏女郎是眼高於頂、孤芳自賞之人,巾幗不讓須眉、才華力壓男子,而英台兄呢,也是極高傲的人,我們能與他交往是因為有子重在,祝英台只欣賞子重一人,對我等可謂愛屋及烏——試想,兩個恃才傲物之人能和睦相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