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五章 兵臨城下(第2/3頁)

穆敬巖騎馬跟在葉赫貝勒布揚古身畔,低聲回答布揚古的問話,在他身後,那個披堅執銳的昂藏漢子正是客光先,客光先的真實身份是布揚古的表弟尼雅哈,也是客印月的表弟,此番葉赫部積極參戰當然與客光先有莫大幹系。

一個時辰後,葉赫部前鋒騎兵已經繞過了鐵背山抵達蘇子河北岸,這時就聽到前方薩爾滸高地的火槍鳴響,監軍潘宗顏與鐵嶺遊擊鄭國良領了一隊火槍手與葉赫前鋒同行,聽到遠處的槍響和廝殺聲,潘宗顏心中大定,杜松的軍隊尚在堅守高地,並未潰敗,但只聽到火槍聲沒聽到火炮聲,顯然火炮已經盡廢,第一道陣營恐怕已被攻破,當即急命火槍手向天鳴槍,好讓薩爾滸高地上的明軍知道援軍已至——

……

已經激戰一夜的杜松此時已疲憊不堪,千余門佛朗機短炮沒堅持到天亮就全成了啞炮,第一道陣營已被攻破,建奴步騎可以沖到很近處向高地上射箭,對明軍造成很大殺傷,而明軍的火槍對披甲建奴的威脅不大,不斷有建奴騎兵越過明軍挖的壕溝沖入明軍陣營,短兵相接時更顯明軍的劣勢,粗略估計明軍傷亡已近萬人,漫山遍野,血流成河,援遼總兵趙夢麟被冷箭射死,保定總兵王宣亦受傷——

素以悍不畏死的著稱的延綏遊擊汪海龍這時也萌生懼意,他對杜松道:“將軍,此地無險可據,再死守下去我們全軍將盡歿,不如集中兵力突圍?”

杜松抹了一把臉上血水,神情有些猙獰,喝道:“死守,待援。”

監軍張銓也道:“此地渾河環繞,四野盡是敵軍,若棄此山丘下到谷地,更難抵擋建奴騎兵的沖擊,只有死守,等待開原兵的救援,這是唯一生路。”

大批八旗兵越過第二道壕溝沖入明軍陣營,混戰開始,杜松和王宣各率親衛家丁拼力死戰……

此時的奴爾哈赤是兩眼通紅,他的虎將額亦都被明軍炮火擊傷,已被擡下去救治,即便不死,也是廢人了,他親眼目睹額亦都的一條腿被炸爛,額亦都是大金五大臣之首,隨他征戰多年,戰功赫赫,今日在薩爾滸受此重傷,奴爾哈赤心痛如絞,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他的百戰之兵在這一夜間傷亡已超過兩千,正白旗和鑲黃旗損失尤為慘重,鑲黃旗有兩個牛錄幾乎傷亡殆盡,這實在是他無法承受的損失,這些披甲戰兵都是隨他征戰四方的勇士,一個個弓馬嫻熟,以一當百,現在卻接連斃命在這山谷,而且高地上的明軍依然死守不潰——

哨騎來報,有大批明軍自北而來,前鋒很快就要到鐵背山!

代善、阿敏、皇太極諸人都是駭然變色,這一路想必就是開原馬林統領的北路軍,為何如何迅捷就逼近此處?

奴爾哈赤生平所歷大小戰事無數,從未有過敗績,心中雖然波瀾萬丈,面上卻是兇厲狠辣,喝道:“來得正好,免得我八旗兵跋涉去尋他,就讓鐵背山做他們的墳場。”當即下令皇太極、阿敏領正白、鑲藍二旗五千騎兵去截擊馬林這路軍,其余六旗精銳繼續猛攻薩爾滸高地的明軍——

高地上的杜松聽到了鐵背山那邊傳來的槍擊聲,隨即見山谷裏的建奴騎兵向鐵背山下蘇子河調動,杜松狂喜,高叫道:“眾將士,我們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死守高地的明軍士氣大振,原本都已力竭的士兵這時也生出新力,奮不顧身與建奴死戰——

援軍雖到,但尚不到緩解杜松軍隊的危機,建奴的攻勢愈發猛烈,陣營已全線被攻破,明軍傷亡慘重,鮮血當紅了渾河。

……

葉赫與開原路聯軍暫駐蘇子河北岸,主將馬林摧馬趕到,見對岸漫山遍野的八旗軍不禁大為驚懼,立即下令臨水布陣,繞營挖壕三道,設柵墻以阻遏後金鐵騎的沖擊,而車營火炮則列於壕溝外,準備隔河炮擊對岸的八旗兵。

馬林也是一員老將了,這種步兵方陣戰術用得很老練,他沒打算去救五、六裏外薩爾滸高地上的杜松,只求自保。

監軍潘宗顏心中焦急,但看到對岸秩序井然的後金鐵騎,他也不敢貿然率軍渡河,這是大忌,可是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杜松被殲滅,然後再讓建奴從容轉身來對付他們?

陡見一騎淌水馳過蘇子河,蘇子河在此處水流平緩,水深不過兩尺,河寬二、三十丈,那人很快就縱馬過了蘇子河,手挺一杆長槍,單人獨騎迎向奔騰而來的後金正白、鑲藍二旗的鐵騎——

“是穆百戶!就是來報信的那個穆百戶。”

北岸的明軍紛紛大叫起來,急於復仇的葉赫部騎兵也沖過蘇子河迎擊建州騎兵,開原副總兵麻巖率三千明軍騎兵緊跟北關騎兵渡河戰鬥,主將馬林則拒河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