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九章 景徽的病(第2/2頁)

看來方從哲和三黨官僚在盡逐東林之後,對張原的翰社也開始打壓了,作為翰社中人的阮大鋮不免感到自危,有點看不到前途了。

張原聽聞內兄要巡撫福建,反倒心定了一些,因為他知道此後幾年朝堂鬥爭最為激烈,皇太子朱常洛即位後,早先被貶斥的東林人盡數復職、升遷,但紅丸案、移宮案卻又接踵而至,東林與三黨勢成水火,黨禍之烈前所未有,所以說內兄商周祚離開這紛爭的漩渦應該是件好事,就是嫂子傅氏和景蘭、景徽兩姐妹要六千裏奔波跟去福建比較辛苦——

張原問:“那借此次京察高升的又是哪些人?”

阮大鋮也問:“對,那姚宗文居何官職了?”

鄒之易道:“姚宗文聲譽不佳,依然還是吏科都給事中,齊黨的周永春這次被擢升為右僉都禦史,而浙黨的李鋕兼掌刑部和都察院,其余大抵官職照舊,這是因為皇帝不肯補缺,不然六部堂官、五府七卿就都是三黨的人了。”

張原道:“其實也差不多,科道官和六部要職基本被三黨把持,皇帝不補缺,他們就一人兼數職,權力更大。”

阮大鋮覺得一身燥熱,“嘩啦嘩啦”猛搖折扇,立起身從高峻的山海關城樓向西南京城方向望,夜空茫茫,疏星點點,心道:“出使數月歸來,竟已是這般局面!”回頭看張原,張原不動聲色,未見憂心忡忡,真不知道張原是怎麽想的——

……

七月十八日,大明禮部郎中邵輔忠奉命來到通州潞河驛迎接張原和朝鮮奏請使禹煙一行,傍晚時,大明與朝鮮使團一百余人抵達潞河驛,開宴前,張原、阮大鋮向邵輔忠匯報了出使和遇襲的情況,邵輔忠道:“朝鮮國之事自有皇帝定奪,張修撰和阮行人平安歸來就好。”又道:“六十一名隨行出使的錦衣衛死傷近半,這實在是大明開國兩百余年從未有過的事。”邵輔忠口氣似有揶揄之意。

張原道:“東虜猖獗,邊境不寧,的確是兩百年來少有的危局。”

邵輔忠呵呵一笑,不再多說,請張原、禹煙等人赴宴。

次日午後,邵輔忠與張原、禹煙一行經朝陽門入北京內城,忽聽有人大叫:“少爺,少爺——”,另有一人叫著:“姑爺,姑爺。”兩個人一邊叫著,便沖到使團車駕前。

張原聽聲音知道是武陵和小廝白馬,但此時炎陽西斜,光芒耀眼,街道兩邊人又多,沒看到武陵他們在哪裏,便手搭涼篷尋看,揚聲對開道的錦衣衛道:“是我家人,不要攔他。”

錦衣衛校尉便放武陵和白馬過來,武陵歡天喜地道:“來褔哥和大錘他們還守在崇文門,他們以為少爺從崇文門出去的就一定會由崇文門回來,我卻猜想少爺會走朝陽門,果然!”又吩咐白馬:“白馬,你先回去報知少奶奶,就說接到少爺了。”

白馬是個急性子,撒腿就跑,張原本想吩咐幾句話的,他就已經跑出老遠了,從這裏到李閣老胡同有十多裏路,這小廝豈不要累個半死,而且又是這大熱天,張原趕緊讓武陵追上去把白馬叫回來,不用急著回去報信,他還要先回禮部復命。

武陵和白馬跟著張原的坐騎邊走著,張原問:“我商內兄還在京中嗎?”

白馬搶著回答:“大老爺上月底就出京了。”

武陵補充道:“景徽小姐留在京中了,景徽小姐上月身體不適,就沒跟商老爺去閩地。”

張原忙問:“什麽病,現在好些沒有?”

武陵道:“好些了,不過還沒痊愈,究竟是什麽病小的卻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