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揭貼之秘(第2/2頁)

文震孟道:“抑之兄不知道嗎,大理寺丞王士昌與劉廷元、胡士相乃是浙江同鄉,復核不會有任何問題。”

張原微笑道:“與我和抑之兄也都算是同鄉。”

正說話間,黃尊素從東公生門出來,過來與張原三人相見,黃尊素就是在刑部觀政,說起梃擊案,甚是憤慨,說他看到過那個張差,身強力壯,目光清亮,哪裏象是瘋癲之人——

張原道:“這並非最終判決,大理寺要復核,還有都察院的監督,案情到底如何,我們拭目以待。”

遠遠的,張原看到穆真真、武陵、來福、汪大錘四人從東長安街那邊走過來,張原雖然目力不佳,但看熟了的人有個大致輪廓就能辨識,當即向文震孟等人告辭,走到玉河北橋頭,先雇了一頂藤轎,穆真真已經跑了過來,問:“少爺哪裏不舒服嗎?”她知道張原是很願意步行健身的,一般不乘車轎。

張原道:“我好得很,沒事,真真你和小武先回去,大錘和來福隨我去十刹海看望鐘公公。”他先前並不知道受傷的東宮太監有鐘本華,現在知道了當然要去探望,雖然是非常時期,卻也沒什麽好避嫌的。

過了火神廟,張原在鐘太監外宅門前下轎,正見右臂打著夾板吊在脖頸上的鐘太監送一個內官出來,這內官年近五十,身形瘦削,臉有病容,站定腳步,眯目望著張原。

鐘太監沒想到張原會來,又驚又喜,忙對那內官道:“王公公,這位便是今科狀元張修撰,是雜家在杭州有幸結識的友人。”又對張原道:“張修撰,這位是千歲爺的伴讀王安王公公——”

張原長揖道:“王公公博學多才,更有赤膽忠心,在下聞名久矣。”

王安得到張原這樣的評價,即使是客套話那也是心下大悅啊,恭恭敬敬還禮:“狀元公過譽了,在下殘廢之人,何敢稱忠義,只是也讀了點聖賢書,知道善善惡惡而已。”寒暄數語,告辭回宮。

張原這才問鐘太監傷勢如何,鐘太監道:“小臂受了點傷,並無大礙,千歲爺讓雜家在宮外養傷,暫不用入宮當值,多謝張公子掛念。”邀入茶廳小坐。

二人密語移時,張原告辭,鐘太監命馬車相送,張原坐在馬車裏想著方才與鐘太監說的話,鐘太監也不知道王安是怎麽與外官聯系、怎麽找到張差這麽個人的,鐘太監在京中沒有人脈啊,這梃擊案都由王安籌謀,王安與東林官員關系密切,那麽具體策劃此案的又是哪位東林健將?

……

五月二十二日刑部堂會,六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由刑部郎中通報了梃擊案的再審結果,隨後就要把此案審理結果交由大理寺復核,就在這時,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寀從袖中取出一揭貼,對刑部尚書李鋕和堂上眾官大聲道:“李尚書、諸位大人,這是下官昨日提牢時密審案犯張差的結果,張差招認在黃花山結識一不知姓名的太監,跟隨這太監到京城後,在一所不知道街道的大宅內,另一名不知道姓名的太監交給張差一棗木棍,指點道路,讓其闖進宮中,見一個打一個,又許諾打死了人能救的了張差——”

“哄”的一聲,刑部大堂頓時如炸開了鍋,各司官員相顧駭然,牽扯到宮中太監,事情終於鬧大了。

主審此案的郎中胡士相厲聲道:“王主事,大明律在上,你若是橫加捏造,其罪非小。”

王之寀鎮定自若道:“昨日是下官輪值提牢,我見那張差並無瘋癲跡象,便在獄中提審,張差起先仍不肯招供,只說為了告狀撞進宮中,打死他都是這麽說,下官便威嚇說實招與你飯吃,不招當餓死,張差答曰不敢說,下官乃知其中必有隱情,遂命左右吏役退下,只留兩名獄卒,張差乃招供。”

胡士相冷笑道:“如此說張差是只對你一人招供了!”

王之寀道:“胡郎中真相信宮中無內應,一個手持棗木棍的瘋子能闖到慈慶宮去嗎?”

胡士相語塞,這是他們二審結果中最被人詬病之處,很難解釋。

王之寀斬釘截鐵道:“下官即刻上疏請求聖上傳諭九卿科道三法司會審,真相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