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萌動秋千架(第2/3頁)

年前那次在十刹海外宅,鐘太監聽張原勸他要多多奉承客氏,最好是爭取與客氏對食,所以這些日子鐘太監也盡量討好客印月,客印月也感覺到鐘太監的好意,卻似乎不怎麽領情,以前怎樣,現在還是怎樣,可憐鐘太監年近四十卻從未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麽討好一個女子,要他和魏朝爭風吃醋,真是難為他啊。

頭戴柳枝帽的朱由校拍著手笑,嚷道:“嬤嬤,再蕩高一些,再蕩高一些——”眼睛盯著乳娘客印月的翠色羅裙,秋千蕩起時,那羅裙下擺飄起,可以看到客印月結實渾圓的大腿,十二歲的少年已經有點萌動了——

此情此景,鐘太監卻道:“客嬤嬤,雜家贈你一首詩吧。”

客印月喜道:“早知鐘公公是內官中的才子,連詩也會寫啊,雖專門為我寫的詩嗎?”秋千緩下來,羅裙也垂下。

鐘太監道:“是專為客嬤嬤寫的。”吟道:“金花官帽柳枝編,新賜羅衣向禦前。彩架遙看天外起,六宮都教戲秋千。”

朱由校大贊道:“好詩,好詩,鐘公公寫得好詩。”其實他狗屁不通。

客印月翠羽一般的雙眉輕揚,嫵媚的大眼斜睨著鐘太監,說道:“真是好詩,樣樣都寫到了呢,不過我可蕩不了那麽高。”說著,下了秋千,走到朱由校和朱由檢兄弟二人面前,把那柳枝帽摘去丟到一邊,宮娥捧著兩頂翼善冠過來,客印月為兩位皇孫戴上,說道:“今日也玩得盡興了,該回去了。”回眸向鐘太監一笑。

鐘太監心下暗喜,同時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客印月不象是不識字的婦人,雖說這詩比較通俗易懂,但他尚未解釋,客印月就能懂,豈非聰明得反常?

一行宮人擁著兩位皇孫還沒走到麗園門,迎面也來了一群內侍宮娥,客印月輕聲道:“李選侍來了。”身邊的朱由校已然臉上變色,先前的歡快一掃而光,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了。

東宮太子朱常洛有兩個姓李的選侍,以住處區別為東李和西李,來的這個是西李,選侍不是正式的嬪妃封號,只能算是被皇帝、太子寵幸過的宮女的一個稱號,以示與普通宮女有別,朱常洛有封號的嬪妃只有太子妃郭氏、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和朱由檢的生母劉淑女這三人,王才人和劉淑女是因為生了皇孫才得到封號的,如今太子妃和劉淑女都已去世,王才人也是纏綿病榻,所以朱常洛把兩個兒子交由東李和西李撫養,朱由校隨西李,朱由檢隨東李,西李脾氣頗為乖戾,她自己有個女兒,生女兒沒有封號,因此嫉妒朱由校生母王才人,對朱由校也不怎麽好,朱由校頗為畏懼西李——

李選侍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朱由校,說道:“整日只知玩耍是嗎!”

客印月平日很奉承西李,西李對她還好,這時上前解釋道:“娘娘,哥兒才出來不久呢。”稱呼娘娘就是奉承李選侍,只有皇後、嬪妃才有資格稱娘娘。

李選侍今日不知哪裏來的火氣,對朱由校道:“你母親都快斷氣了,你還在這裏玩,如此不孝,生你這種兒子何用。”

朱由校吃了一驚,就想立即趕去見母親,當即向李選侍請求,因為父親朱常洛不許他私自去見其母王才人,要有李選侍的允許才行,朱常洛不喜歡王才人——

李選侍道:“不許去。”

朱由校頓時大哭起來,七歲的朱由檢也跟著哭。

鐘太監躬身道:“李娘娘,哥兒是跟著雜家出來欣賞春光美景的,順便學習前賢吟詠春光的詩句,請李娘娘不要責怪哥兒。”

鐘本華是正四品太監,慈慶宮除了王安,就算鐘本華能在太子面前說得上話,李選侍一個沒正式封號的宮人仗著的也無非是太子的寵愛,見把朱由校嚇哭了,氣也消了一些,對朱由校道:“好吧,那暫且饒了你,我現在帶你去見你母親,你該知道怎麽說話吧?”

朱由校抽抽噎噎道:“知道,西李母親對孩兒很好。”

李選侍今日生氣的原因是聽說王才人向宮娥打聽她對朱由校好不好,一個母親關心一下兒子這很正常,很在西李看來就是王才人認為他會虐待朱由校了,很是氣憤,氣勢洶洶去把王才人罵了一頓,王才人本來就有病,一下子氣得昏了過去,蘇醒過來就叫著要見兒子——

李選侍現在帶著朱由校去見王才人,冷宮寂寞,宮人冷淡,王才人摸著兒子的手輕聲問:“兒呀,那西李待你如何?”

朱由校雖然年幼無知,生性貪玩,但現在看著瘦得皮包骨頭面色臘黃的母親,心裏也很難過,強忍著眼淚道:“西李母親待孩兒很好,和親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