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又見阮大鋮(第2/3頁)

張岱、焦潤生都笑了起來,張岱道:“不至於輸得這麽慘,你看祁虎子就生得很俊,而且那祁氏女郎是三叔母托人仔細看過的,都說是花容月貌,包管你成親之日,喜得合不攏嘴。”

張萼喜怒無常的,被張岱、張原這麽一說,還真就轉怒為喜了,說道:“介子,我和大兄親迎之期都已定下,大兄是明年二月初二,我是二月十六,我二人都要認賭服輸了,你與商小姐幾時成親?”

張原道:“兩位兄長都是十九歲成親,小弟怎敢爭先,總也要十九歲吧。”

張萼道:“那商氏女郎長你一歲吧,你十九歲她都二十歲了。”

張原笑道:“三兄真啰唣,這也是三兄需要操心的事嗎。”

寫好信,依舊請焦潤生將這些信以驛遞發出,若有回信,也會寄到焦太史處。

因為新入學的監生必須要在監內會饌堂用晚膳,晚膳時間是正酉時,所以張原兄弟三人酉時初刻便離了聽禪居回國子監,張原這邊,武陵背著書篋,穆真真捧著衣奩一直送到國子監大門,路上張原叮囑武陵多看些書、練練字,以後翰社書局的事也能幫得上忙,不要安於一個小廝、書僮的本分,至於穆真真,張原道:“真真讀書寫字外,武藝莫要荒疏了。”

穆真真點頭道:“婢子知道了。”又道:“少爺在監裏好好照顧自己。”

張原對這個監裏總是難以適應,監裏和獄裏差不多似的,笑道:“知道了。”

國子監不許閑雜人等入內,張原和張岱只好自己肩扛腋夾,將書篋和衣奩搬到廣業堂號房去,張萼卻是悠閑,有一個監內雜役早早候在太學門前幫他扛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嘛,看來張岱、張原擔心是多余的,只要肯使錢,張萼在監內絕對比張原他們愜意——

對那忠烈第一的魏大中,張原當然是很有敬意的,卻不願與魏大中同一號房,對張岱道:“大兄,與你同號房的是誰?不如交換一下,我與大兄同號房。”

張岱肩扛手提,從沒這麽累過,氣喘籲籲道:“桐城阮大鋮,字集之。”

“阮大鋮!”

張原愕然,前年十月末的那一天,他去會稽拜訪商周德,回來時聽石頭兄弟說有個阮大鋮來訪,留下一句話“原來欠一命”,讓他摸不著頭腦,想來是石頭兄弟記錯話了,沒想到會在南京國子監遇到阮大鋮,竟與大兄同一號房,魏大中是東林黨,阮大鋮是閹黨,換號房的話,魏大中就與阮大鋮共居一室了——

張原將書篋和衣奩搬到號房,見那魏大中已經換上監生巾服,正在書案上讀書,見張原進來,點了一下頭,自顧讀書。

這號房擺設很簡單,兩張三尺寬的木床,兩張松木桌,兩把方椅,別無長物,張原將書篋放在西墻那張松木桌上,衣奩擱在床頭,向魏大中拱手道:“魏齋長,在下山陰張原,與我大兄張岱一齊入監求學,在下想與我大兄同居一室,請魏齋長準許換室。”

魏大中還了一禮,卻道:“監規不準私下挪借號房。”就說這麽一句,別無二話,依舊看書。

張原就知道這個魏大中是個極難通融的人,不換就不換吧,懶得多說,坐在方椅上搖扇歇氣,卻聽一個爽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介子賢兄,久慕大名,今日終於得以識荊,桐城阮大鋮有禮了。”

說到“桐城阮大鋮”五個字,人已入室,向張原深深一揖,然後站直身子,微微含笑,乃是一瀟灑美男子,年約二十六、七,雖是一般的監生巾服,但那寬袖皂絳穿在他身上卻別有一種飄逸蘊藉,這因《桃花扇》而遺臭後世的阮大鋮竟是這般英俊灑脫的模樣嗎,比那魏大中可順眼得多,而且爽朗熱情,簡直讓人一見如故——

張原還禮道:“阮兄,久仰,久仰,前年阮兄在山陰,在下無緣得見,深以為撼,今日,無撼矣。”

阮大鋮哈哈大笑,說道:“是在下無緣,在下是特意去山陰拜訪介子兄的,卻未能見到,惆悵至今。”

張岱跟在後面進來了,說道:“方才阮兄問我可識得山陰張介子,我說了,阮兄頓時跳起身就過來了。”

阮大鋮笑道:“在下對張介子、張宗子賢昆仲是思慕已久啊。”說這些話時,一直在打量著張原——

一旁讀書的魏大中放下書卷,站起身來搖頭道:“阮集之,你嗓門可不小。”

張原暗暗詫異,聽魏大中這口氣,與阮大鋮不僅相識,而且交情還不淺。

阮大鋮笑道:“魏師兄,小弟是見到神交已久的好友嘛,情動於中,發之於外——”見張原眼有詢問之色,便解釋道:“在下與魏兄同在東林書院景逸先生門下,魏師兄的學問、人品是我最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