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姐妹錯認(第2/2頁)

張原有些尷尬,想要悄悄退出,正在澆花的王嬰姿已經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張原趕忙作揖道:“師妹早。”一揖之後擡頭,立時覺得不對,這女子容貌體形與王嬰姿有四、五分相似,方才看背影時一時不察,誤作王嬰姿,此時轉過身來,就知道認錯了,這女子年約二十許,下巴尖尖,因為消瘦,顯得眼睛比王嬰姿還大一些,這定然是王嬰姿的姐姐王靜淑了——

這女子便是王靜淑,本月初八隨爹爹王思任從蕭山回會稽,因為現在是住在娘家,雙親健在,如何好戴孝髻、系孝裙,所以只是穿素色衣裙,沒有任何花飾,這日早起正給珍珠蘭澆水,卻見一少年男子闖了進來,不免容顏失色,驚慌道:“你是何人!”

張原趕忙解釋道:“在下是王老師的弟子,去年曾借住此處,並不知小姐在這裏,冒昧冒昧。”正待退出去,卻見王嬰姿從月洞門那邊快步走了過來,幫著解釋道:“姐姐切莫驚慌,這是爹爹的得意弟子,和你說起過的,山陰張公子,縣試、府試雙案首。”

張原見內院連通,不敢多待,作揖道:“我去前廳等老師。”匆匆走了。

王靜淑驚慌稍定,撫著胸口道:“真是唬得我魂都沒了,這個張公子怎麽這般莽撞,竟闖到內院來,實在無禮!”

王嬰姿笑著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他去年在這裏讀書就是住在這邊的,方才想必是在前廳等得久了,就轉到這裏來舊地重遊呢。”

王靜淑“嗯”了一聲,忽問:“這張公子方才稱呼我師妹早,這是何意,他應該是錯認人了吧?”問這話時,唇邊含笑盯著妹妹王嬰姿。

王嬰姿坦然道:“應該是錯認作是我了,我稱呼他為張師兄或者介子師兄,他叫我師妹或者嬰姿師妹。”

“哦。”王靜淑饒有興致問:“這位張公子尚未婚配吧?”

王嬰姿道:“他已與商氏女郎訂親了,就是商澹然小姐,姐姐以前見過那商氏女郎對吧?”

王靜淑頗為失望,秀眉蹙起,說道:“原來已訂親了啊,我原以為——商澹然我是見過,那時她還年幼,十二、三歲吧,上巳遊春時遇見的,很是美麗。”

王嬰姿道:“很是美麗?那真是郎才女貌了。”

……

張原回到前院,小廝已將書房灑掃過,張原便進書房,將自己的二十篇制藝放在書案上,見案頭有一卷宋人趙淓的《春秋屬辭》,開卷自序雲:“微言既絕,教義弗彰,於是自議而為譏刺,自譏刺而為褒貶,自褒貶而為賞罰——”

張原心道:“微言大義而強調褒貶,幾近刻薄寡恩了。”又檢點案頭其他書籍,發現關於《春秋》的典籍不少,有本朝劉永之的《春秋本旨》和王鏊的《春秋詞命》——

“張原,讓你久等了。”

王思任走了進來,氣色比上次好得多,待張原向他見過禮後便讓張原坐下,問張原近況、所讀何書?張原一一回答,將制藝呈上請老師指教。

王思任將二十篇制藝看過之後,說道:“我雖不治春秋,但春秋三傳也曾熟讀,你這十篇春秋制藝追古人神理於千載之上,摹寫其精神,仿佛其語氣,發皇其義理,依我看你這春秋題頗有王鏊之才氣。”說著,取出那三卷《春秋詞命》,問:“這書你想必讀過了吧?”

張原道:“是,近日方讀過,還有他的一些制藝。”

王思任道:“很好,你師法王鏊是最明智的,我對八股文的一些領悟已傾囊相授,你也已熟練掌握,再沒什麽好教你的了,你只要多讀書、多作文,科舉之路雖艱難,諒也難阻你青雲步伐。”又道:“我為你搜集了一些春秋典籍,你帶回去讀吧。”命小僮去內院書房讓嬰姿小姐把那些書找出來,隨意說了一句:“嬰姿近來也研讀《春秋》了,以前她喜《毛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