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〇章 情挑張案首(第2/2頁)

張萼撇嘴道:“這麽麻煩,還要五個人湊錢合請,等下你們算賬怕要吵起來吧,這酒我請了,花姐我來叫,七個人叫七個花姐來陪,嘿嘿,介子你就等著樂吧。”

範珍等人素知張萼豪爽,不要他們掏錢而有得吃花酒,那還有什麽話說,一個個喜笑顏開,張原笑了笑,也就不作聲,花酒就花酒吧,怎好掃眾人的興,扭頭看了身後的穆真真一眼,問道:“真真,要不你先回去?”

穆真真臉有點紅,她生長在三埭街,自然知道叫花姐是什麽意思,少爺也要叫花姐了,這讓她很是尷尬,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怎好把少爺一個人留在這裏,等下還要護送少爺回家呢——

張萼這時注意到穆真真了,見這墮民少女衣裙破舊,便道:“介子,你可真是吝嗇,家裏的婢女穿得這麽寒酸,還打補丁,你自己卻衣裳楚楚,這也太不像話了。”

穆真真忙道:“我家少爺給婢子制了新衣的,是婢子沒舍得穿。”今日出門太倉促,穆真真沒來得及換上。

張萼顯然欣賞不來破衣舊裙的另類美,說道:“別不舍得穿,張介子現在有的是銀子,上回不都有那麽多人送田產送銀子嗎。”

說話間,酒菜擺上來了,七個花枝招展、鶯鶯燕燕的妓女魚貫而入,張萼是見多識廣了,一聽口音就皺眉道:“怎麽都是本地的私窠子,有沒有揚州姐、蘇州姐啊?”私窠子又稱土妓,有別於樂戶官妓,不隸屬於官府,不納脂粉錢,私自為娼。

那酒保認得這是大名鼎鼎的紈絝張三公子,這酒保也是個能說會道的,說道:“燕客公子,咱們紹興的女娘哪裏會輸給揚州、蘇州的女娘,論起來什麽臨清姐、揚州姐、蘇州姐,還有什麽直隸京幫姐,其實都不如咱們紹興的姐兒風騷得趣——”

一個伶牙俐齒的妓女接口道:“酒保哥哥這話說得是,尤其是那些南直隸的京幫姐,喬裝喬畫,拿腔作調扮清高,稍微有點人樣,就被一幫士子尊之如王母,譽之如觀音,稍微能唱幾句,就以為是鳳鳴鸞響,贊為名妓,其實都是見面不如聞名,虛擡身份罷了。”

這個妓女一番話說得張萼、張原等人都笑了起來,張萼打量著這妓女,說道:“你這女娘倒是有點識見,你叫什麽名字?”

那妓女有點姿色,福了福道:“奴家賤名武陵春。”

酒保介紹道:“武陵春是關王廟這一帶的花魁了,能酒善曲,酒令猜枚都來得——”

張原、張萼面面相覷,張萼大笑,問張原:“小武呢,他怎麽沒跟來?”

張原笑道:“我差他有事去了。”

張萼對那妓女武陵春道:“好極,你是花魁,這位是我族弟張介子,今日剛剛放榜的府試案首,花魁對案首,武陵春你就坐在他身邊,今日要歌酒盡歡。”

那武陵春聽張萼這麽一說,頓時眸子一亮,含情脈脈凝視張原,盈盈施禮道:“原來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張公子,鬥倒了姚黑心的張公子,又是縣試、府試雙案首,賤妾何幸,今日能侍候張公子。”

張萼笑道:“你是不是見我這族弟才高英俊,想要自薦枕席?”

武陵春眼波流動,瞟著張原道:“賤妾庸脂俗粉如何入得張案首的法眼。”那眼神頗為火辣,顯然很想攀上這新鮮出爐的府試案首。

張原心道:“你一個關王廟私窠子也想情挑我,我是那麽隨便的人嗎。”淡淡道:“坐吧,有什麽好曲子說唱來聽聽。”

武陵春見張原不冷不熱,心知自己果然入不了他法眼,也不氣餒也不幽怨,先與其他六妓一起敬了在座諸人一杯酒,然後一人彈琵琶,武陵春曼聲開唱:

“有緣法哪在容和貌,有緣法哪在前後相交,有緣法哪在錢和鈔。有緣千裏會,無緣對面遙。用盡心機也,也要緣法來湊巧。”

張萼嫌這曲詞不甚風騷,便要那武陵春唱個騷浪些的吳歌,武陵春含笑道:“奴家擔心張案首少年人臉皮薄,等下惱了奴家。”

張萼道:“不會不會,我這族弟有點假道學,裝少年老成,其實是愛聽淫詞艷曲的,《金瓶梅》他都倒背如流啊,嗯,你盡管唱。”

張原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