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姐姐犀利(第2/2頁)

張原“呃”的一聲,姐姐把有婦之夫這個標簽印在他腦門上了,想想也對,訂了親當然就是有婦之夫了,可是說句話就那麽嚴重嗎,他畢竟是兩世的靈魂,雖然學做晚明人,但有些觀念還是不很合時宜,只是平時不顯露而已——

張若曦道:“若那嬰姿小姐喜歡上你怎麽辦?對了,我先問你,你與那嬰姿小姐師兄師妹的,你是不是也喜歡那王小姐?”

張原苦著臉道:“姐姐,你問得太犀利了,讓我怎麽回答。”

張若曦笑了起來,說道:“和姐姐說實話,姐姐可以幫你籌謀籌謀。”

張原道:“我和姐姐說過,我喜歡商小姐,第一眼看到時就喜歡,能娶她為妻,心滿意足,這嬰姿師妹呢,在王老師家學八股時她常為我讀書,我的小楷能有長進,也是得益於嬰姿師妹的指點,嬰姿師妹博覽經史,極有才華,若不是女兒身,以她的制藝水準,不敢說中舉、中進士,補生員是不難的。”

聽張原這麽一說,張若曦目光悠然若有所思,她做少女時讀書識字,有時也會癡想若是身為男子該有多好——

張若曦看著弟弟道:“這麽說你也是喜歡這嬰姿小姐的,也許不如商小姐那樣喜歡,但肯定也是喜歡的,是不是?”

對嬰姿師妹的感覺很微妙,張原自己也說不清楚,聽姐姐這麽說,也就點了一下頭,沒錯,嬰姿師妹聰慧、爽朗,還有和王老師一樣的詼諧,與她相處心情愉悅,這沒什麽好否認掩飾的,這是本心。

張若曦幽幽道:“就不知道嬰姿小姐是怎麽想的,閨中女郎,難得接觸到青年男子,而我這弟弟,還又那麽英俊——”說到這裏,她自己先“撲哧”笑出聲來。

張原笑道:“多謝姐姐誇獎。”

張若曦道:“所以說嬰姿小姐想必會動心,若嬰姿小姐出身小戶人家,那你就納她為妾——”

張原打斷道:“姐姐,我記得你似乎是堅決反對姐夫納妾的。”

張若曦道:“那是對你姐夫而言的,我當然不讓他納妾,我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他憑什麽納妾!”張若曦理直氣壯。

張原搖了搖頭,心想:“這女子心思真是難以理解,以姐姐為例,她不肯姐夫納妾,卻贊成我納妾,雙重標準啊,人就是這麽奇怪,人就是這麽真實。”說道:“姐姐別胡亂猜想了,這樣對人家嬰姿師妹也是不敬,我與嬰姿師妹就好似同學友人一般,那種喜歡其實是賞識,砥礪學問,惺惺相惜而已。”

張若曦白了弟弟一眼:“你倒教訓起我來了,男女為友,曠古未聞,你說說,哪本書記載過這種事?”

張原笑道:“為什麽非要書上記載過的事才行啊——啊呀,我好困,今日考試著實辛苦。”

張若曦“嗤”的一笑,說道:“好了,不說了,我知道你現在心思重、主意多,再也不是小時候的張原了。”起身出門,喚穆真真進來收拾筆墨。

洗漱後,張原上床睡覺,卻是好久睡不著,不停地尋找自己最初那一念本心,找來找去卻糊塗了,便坐起身,見月光從柳葉格窗欞透進來,排列整齊的光斑在地上緩緩移動,張原伸腳過去攔住一塊光斑,光斑印在他腳背上,心裏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就如我想要救國一般,其實現在心裏也是沒底,就知道在這條路上走,能走到哪一步,又豈是現在能設計好的?還是那句話——兔子,走著瞧。”

……

次日上午,張原去會稽拜見老師王思任,王思任讓他把“趙孟之所”那篇八股文背誦給他聽,張原背誦了“趙孟之所”,又待背誦“君子喻於義”,王思任擺手道:“這篇不必背誦了,我已讀過。”

張原好不尷尬。

王思任沒再提那篇八股文的事,說道:“張原,依我看,這府試案首非你莫屬了,按說,八股文作得再好,也不敢說必中案首,上次侯縣令都差點沒給你縣試案首,那我為何敢說府試案首非你莫屬?這正在於你與徐知府因姚復之事的齟齬不快,現在姚復之事已定,徐知府既然不能黜落你,那麽為顯雅量,也為了向肅翁示好,定會擢你為案首,你以後也是他的門生了,賣人情就賣個透徹,這是徐時進的為人,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你這兩篇制藝的確無可挑剔,尤其是第一篇,你投他所好了,他想必也知道你是刻意如此的,這讓他心情愉悅,所以,你就是府試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