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章 禍起蕭墻(第2/2頁)

月亮已經半圓,清光遍地,不用燈籠也能看到腳下的路,陸韜在月下徘徊,遲遲不忍走進那個溫馨的小院,他心裏很難受,母親今日竟說出要他休妻的狠話,而對犯錯的二弟陸養芳卻不肯責備半句,二弟是自幼就被父母寵壞了,上次陳明叛投松江董氏其實也是因為二弟輕薄無行,爹爹現在身體還康健,尚能支撐這個家,一旦爹爹無法理事,由著二弟胡來的話,那青浦陸氏的家業定然要敗在二弟手裏——

又想想自若曦嫁到青浦,明裏暗裏曾受過多少委屈,若曦每次都說只要陸郎對她好那別的小委屈都不要緊,可今日母親說的這狠絕的話雖說是氣話,但若傳到若曦耳邊,若曦定要氣得大哭,明日還是讓若曦隨張原回山陰吧,過些時日看能不能另賃一處房子,以後若曦回來就不與他父母住在一個大宅子裏,那樣矛盾總會少一些——

“陸郎,你回來了。”若曦的聲音從院門傳來。

陸韜擡頭看,妻子若曦已經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他額頭的磕痕,趕緊過來掠發細看,不說話,眼淚流下來。

陸韜慌了,忙道:“我只是磕頭磕重了一些不慎傷到的,沒事,真的沒事,你快別哭啊,等下讓履純、履潔看到可不好。”

張若曦知道媼姑柳氏的脾性,定是不怪小叔卻怪她陸郎,要逼陸郎來讓她弟弟張原撤訴,張若曦把頭抵在丈夫的肩頭,哽咽道:“夫君不要怪我弟弟,要怪就怪我吧,總是我平日不討舅姑歡心——”

陸韜輕撫妻子的背脊,說道:“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就是張原這麽做也沒有錯,二弟實在太過分了,母親卻還包庇他,不肯讓他吃點苦頭。”

忽見一個仆婦大叫著跑來道:“大少爺,二少爺讓官差抓走了。”

陸韜一愣,五個官差不都走了嗎,怎麽會抓走二弟的?

……

陸養芳見兄長走了,對母親柳氏道:“阿兄全不以自家兄弟為念,卻幫著外姓人,這肯定是嫂子攛掇的,嫂子是想給她娘家弟弟多爭些賠償的銀錢呢,這都是姻親,事情做得這麽絕,為一個婢女竟要告官,不就是為了銀子嗎!”

柳氏深以為然,冷笑道:“那明日就給那姓張的小子一百兩銀子,看他東張是不是就此發財了。”

陸養芳又向母親說一些兄嫂的壞話,這才回自己的小院,卻見一個仆婦迎上來道:“二少爺,那張家公子等二少爺多時了,就在門廳等著,二少爺要見嗎?”

陸養芳一愣,問:“他怎麽過來的,不是吩咐這邊不許開門嗎?”

那仆婦道:“張公子是從側巷繞到這邊來的。”

陸養芳氣不打一處來,大步來到門廳一看,張原獨自坐在那慢慢品茶,便走過去道:“山陰張公子,好威風啊,竟要跑到青浦來打官司,佩服,佩服。”這是在他家中,他有何懼。

張原問:“我姐夫見過令堂了嗎?”

陸養芳冷笑道:“被我母親一頓狠罵,頭都磕破了,這時想必已經是在和令姐抱頭痛哭。”

張原不動聲色道:“是我對不起我姐夫,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麽大事,不過是個婢女對吧,你要的話可以和我說啊,卻鬧出今日這麽大的誤會。”

陸養芳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原,張原又道:“那婢女我也帶來了,你來看看,咱們有話好說,對你來說無非就是花點銀子的事,對吧。”說罷,放下茶盞,走出門廳,朝門前走去。

陸養芳走到廳口朝門前一看,果然看到那個姓穆的婢女俏生生立在門前燈影下,不禁又是冷笑又是得意,果然還是銀子的事,哪裏要道什麽歉!

陸養芳跟在張原身後走過去,邊走邊道:“既為的是銀子,那你又何必去狀告我,哦,這是來要挾我是吧。”

張原頭也不回道:“當然,不這樣你如何肯多出銀子。”走到穆真真跟前,問:“真真,你爹爹呢,我要和他談一件事?”

穆真真便叫一聲:“爹爹——”

大門外有人應了一聲,隨即響起敲門聲,穆真真就自己過去抽開大門拴很快打開了門,沒等陸養芳反應過來,黃須力士穆敬巖就和幾個差人一擁而入,扭住陸養芳就出門去,張原和穆真真一起跟了出去,只把門房的兩個仆人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