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撒嬌也生硬(第2/2頁)

秦良玉贊道:“張公子睿智,洞察人心,這次能遇到張公子,真乃我石柱土民之福。”

又商議了一會兒,秦民屏送張原回船——

小小的艙室裏油燈昏黃,武陵扛不住睡意,穆真真說:“有我呢,小武你先睡吧,少爺回來我會服侍。”武陵便先睡了,張原回來時見穆真真跪坐在莞席上看他昨日寫的小楷字,那是他臨摹祝枝山的《前出師表》——

“真真也認得字嗎?”張原躬腰進艙,笑問。

穆真真已先梳洗過,墮民女子那種高髻解散了,長發用一方青色棉帕束成一大束垂在腦後,因為是跪坐著,發梢直拖至莞席上,好似閑雲委地——

穆真真趕緊將那幾張小楷字放好,雙頰微紅道:“婢子只識得自己的名字,還有我爹爹的名字,其他字就不認得了,哦,還有大善寺三個字,大雄寶殿、藥師殿、觀音堂、城隍廟這些字都認得。”

張原脫了鞋子趺坐著,笑道:“這麽說經常能看到的字你都認得,那也認得不少了,若每個字都像橘子那麽大,裝起來也有一背簍了。”

穆真真抿了抿嘴唇,含羞帶怯道:“少爺取笑小婢。”這有點撒嬌味道了,只是這墮民少女自幼喪母,從沒被人寵過,所以撒嬌也有些生硬,好像狸貓伸爪試探似的,隨時就會縮回去。

可就是這麽生硬的撒嬌,卻讓張原心動了一下,問道:“那你方才看我寫的這幾張小楷,你認得其中幾個字?”忽然伸手在鼻邊揮動,笑道:“真真去端水來讓我洗腳,臭了。”

穆真真“咯”的一聲笑,敏捷地起身,鉆出艙門,很快端了一木盆熱水進來,放在張原腳邊,蹲著身子先用手探了探水溫,仰頭道:“少爺稍等一會兒,這水還有些燙。”便用手尖探進水中輕輕劃圈,讓水涼得快一些。

張原見穆真真那手尖很快燙得發紅,便也伸手過去探了探水,哇,好燙,簡直要燙起泡,再看穆真真,若無其事地劃著水圈,這墮民少女是雪地敢打赤腳、沸水敢取雞蛋哪,水火不浸啊,這倒不是她練了武功的緣故,而是手足重繭,善能忍耐——

“少爺,好了,現在你可以試試了。”穆真真抽回手,想在衣襟上擦拭,低頭一看是新衣,便提著手晾著。

張原放腳入木盆,水依然燙腳,硬是忍住不提腳,起先難忍,過一會兒就好了,燙得額角見汗,卻是渾身舒泰——

穆真真遲遲疑疑道:“少爺,要婢子為你洗足嗎?”據她所知,大戶人家的少爺都要婢女或小廝這樣服侍的。

張原笑笑的看著穆真真,他今日遇秦良玉、費盡心機遊說鐘太監,這是為數年後布局,這很累人的,現在不妨小小調戲一下這個貼身婢女,開個玩笑放松放松,便問:“你願意嗎?”

穆真真雪白的臉頰緋紅起來,低聲道:“婢子願意。”就要過來——

張原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我開玩笑的。”見穆真真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臉又白了,就知道這墮民少女誤會了,這少女既敏感又自卑,自幼在墮民街長大,受盡欺淩,天生低人幾等的感覺銘心刻骨——

張原笑道:“別胡思亂想,我可沒有嫌你手粗的意思,我怕癢癢,你等下搔到我腳板底我會笑得把水盆踩翻的。”

穆真真一下子就快活起來,說道:“小婢會很小心的,不碰少爺腳心。”

張原笑道:“不敢當,真真的手是施展小盤龍棍的手,不是給人搓腳的,就像你爹爹,一身武藝,怎能當一輩子轎夫,我必為你爹爹謀一個到行伍中效力的機會,你爹爹在行伍中定能立下軍功出人頭地,至於真真你——”

穆真真眸光盈盈道:“婢子就跟著少爺,保護——”覺得自己沒那麽大能耐,不好意思說保護少爺。

張原道:“嗯,跟著我,保護我。”

穆真真快活極了,端水去倒時差點把木盆也遠遠的扔到河裏去,回到艙室見少爺已經睡下了,她便吹熄了燈,縮進被窩裏寬衣解帶,待脫得只剩小衣,鉆出被窩往少爺那邊一看,少爺雙眸如星,正看著她呢,頓時羞得叫喚不出聲音來,心都快跳出胸膛了,身子都軟了,就聽少爺道:“睡吧,睡吧,明日去遊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