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魚水之歡(第2/2頁)

穆真真喜極而泣,就要跪倒磕頭,張原眼疾手快,一把攙住,笑道:“我就知道你又要扮演磕頭蟲,我這還只是空口許諾呢,你磕什麽頭,這泥地這麽臟,你可是穿著新衣裳呢。”說罷,輕輕松開穆真真的手臂,隔著衣物也能感覺這墮民少女肌膚滑嫩,心想:“穆真真又是習武,又是奔波吃苦,怎麽還是細皮嫩肉的樣子,嗯,她的手掌很粗糙。”

穆真真難為情地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少爺從來說話算話的,而且少爺一定能考中秀才。”

張原笑道:“嗯,一定努力考中。”

兩個人走到穿堂口,這才看到小丫頭兔亭站在月光陰影裏,兔亭也是聽到後園敲門聲才過來的,卻看到少爺和真真姐有說有笑、又拉又扯的,兔亭不說話,兔亭只是想:“真真姐喜歡少爺呢,那天夜裏說夢話還叫少爺,哼哼唧唧的,聲音好嬌——”

往常兔亭睡得很死,那夜偏偏就聽到了,她也沒對穆真真說過,其他人也不說。

……

發案放榜的次日,所有進學的儒童齊集學署,聽侯縣令和孫教諭訓話,要求眾儒童勤學制藝備考即將到來的府試,同時公布府試日期,山陰縣與會稽縣的府試日期定於四月初九,山陰學署將在二月底之前把通過本次縣試的四百零八名儒童、連同歷年通過縣試卻未取得童生資格的儒童一並造冊送至知府衙門,大約有一千六百多人,報考日期為三月二十至三月底——

相關事項說明完畢,眾儒童解散,本次縣試的案首和二至五名的儒童留下,縣尊大人賜宴以示褒獎,午宴後,另四名儒童各自歸家,侯之翰獨留張原飲茶說話——

只有張原一個人,侯之翰就隨意了許多,伸了個懶腰笑道:“短短數日要評閱幾千篇八股文,真是頭暈目眩,休息了一日都沒回過神來。”

張原欠身道:“老師辛苦,學生感佩。”通過了縣試,他就是侯之翰的門生,以後私下就稱老師不稱縣尊了,這關系顯然是更密切了。

侯之翰道:“曾想置你為第二,但思來想去,過意不去,不能因為避嫌而委屈了你。”

張原道:“學生定不負老師栽培。”

侯之翰對張原的回答頗為滿意,問:“見過王老師了嗎?”

張原道:“學生等下就去。”

侯之翰笑道:“你與我同出於王老師門下,現在又有師生名份,思來好笑,好了,你這就去吧,要戒驕戒躁,備考府試。”

張原起身向侯之翰說了近日要去松江之事,侯之翰也像張汝霖那般表示擔心,聽了張原的解釋,點頭道:“三月初十定要動身趕回來,不然會耽誤了報名。”便讓張原去找吏房的吏目開路引。

張原又請求侯縣令暫免墮民穆敬巖兩個月的聽差,他要穆敬巖護送去松江,侯之翰笑道:“是那個黃胡子嗎,他還有武藝?我倒是不知——嗯,你找工科房何典史說一聲便是了。”

張原去日見堂後的工科房找到何典史,說明來意,何典史知道這個張原張案首現在是縣尊面前的紅人,豈會刁難,笑呵呵道:“黃胡子穆敬巖倒是有兩把子力氣,張公子要用他盡管說,我這就吩咐下去,到四月中旬前不招他聽差。”

張原謝過何典史,又去吏房開路引,那吏目問明幾人同行、所至何地、大約停留幾日,很快開好了路引。

張原攜了路引先回家,將路引交給陸大有收好,正好穆敬巖、穆真真父女二人來了,張原便對穆敬巖說了方才知會何典史之事,穆敬巖自是歡喜,見張原要去會稽,便道:“小人陪少爺去吧。”

張原道:“也好。”便帶了武陵和穆敬巖步行去會稽,先去王思任老師家,王思任卻不在,老門子說老爺去蕭山陳姑爺家了,前日去的,不知何日回來,張原便徑去前院書房給王老師留書一封——

正寫著,王嬰姿來了,瞪大眼睛笑著拱手道:“張案首,在下有禮。”王嬰姿梳小髻,穿窄袖褙子,是未出嫁的閨女打扮,行的卻是男子之禮。

張原起身還禮,笑道:“嬰姿師妹取笑我。”

“師妹。”王嬰姿一愣,隨即展顏道:“不錯,那我以後就稱呼你為介子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