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風月場老手(第2/2頁)

昨日張原從族叔祖張汝霖那裏得知謔庵先生有一妻二妾,膝下三子二女,長子年方弱冠,在南京國子監求學,另二子尚幼,長女王靜淑,去年嫁與蕭山陳氏,次女不知何名——

張原當時就想:“這麽說那次跟隨謔庵先生到砎園的那個王姓少年極有可能就是謔庵先生的次女了,那王氏女郎年齡應該與我差不多。”

若說以前張原對那個要買《金瓶梅》的王氏女郎還有一些好奇,但此時置身王宅西廂小院,張原只想著好好讀八股,不想惹上別的事,待贏了那姚訟棍後就讓母親托人去商家提親,如此而已,心思很簡單。

正想著,王管家來了,說老爺有請。

張原便跟著管家來到前院書房拜見王思任,為人師表的王思任不再與張原說笑了,肅然道:“張原,你既已讀了數百篇時文,你且說說,八股難在哪裏?妙在哪裏?”

張原道:“學生以為破題最難,一旦破題不好,後面就會全寫歪了。”

王思任道:“說得不錯,作時文譬如選色,其面在破,其頸在承,其肩胸在起,其腰肢在股段——”忽然閉了口,心道:“我怎麽向一個少年人這般譬喻,慚愧慚愧。”

王思任以欣賞美女來喻八股文的高下,張原聽得是津津有味、茅塞頓開,見王思任閉嘴不說,一時沒醒悟是何故,接口道:“那麽其足當為全文之結束,八股總體在長短纖秾,其神態艷媚,在若遠若近、是耶非耶之間,而總以臉面為主,臉面不美,其余的再美也是遜色,所以說破題第一,先生,是這個道理嗎?”

王思任擡頭望著屋頂木梁,心道:“這是十五歲少年嗎,似是風月場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