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十四章 兵臨城下

野利旺榮再不敢輕視這前路上的小小堡壘,定川寨的教訓就在眼前,黨項一句俗語說的好:決不能踩在同一泡牛屎上跌倒,鑒於此,野利旺榮下令停止前進,叫來眾將商議對策。

“大王,此處地勢平坦開闊,此處渡河河道亦有數百步之寬,並非如定川寨那般的狹小陡滑,末將以為根本無需多做考慮,萬騎沖鋒奔襲過河便是,宋軍不過是想用弓箭阻擊我鐵騎罷了,只消命士兵以強弩壓制宋人弓箭,奔襲過河之後便是肉搏,到那時宋人只有潰散一途。”一名副將進言道。

一語點醒夢中人,野利旺榮暗自慚愧,一場小小的失利竟然讓自己充滿智慧的大腦蒙上了汙垢,這裏的地形和定川寨天壤之別,宋軍既無法居高臨下,又無法使用火油等詭計,唯一所慮的無非是城寨上和河對岸的弓箭罷了;可是地勢如此開闊,萬馬奔襲瞬息便可到對岸,一旦近戰宋軍焉能抵擋?對面河岸上阻擊的宋軍其實並不足慮;稍微棘手一點的不過是劉燔堡中龜縮的宋軍罷了。

野利旺榮瞬間便擬定好了作戰計劃,先派出弓騎在渡河之際遠程壓制,再下令騎兵突進渡河,數萬弓騎兵只消壓制住盞茶功夫,自己沖鋒的騎兵隊早已順利過河了,接下來便是收割的時候。

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便是不用弓箭壓制,萬騎沖鋒,踩也將對岸給踩平了,都是定川寨惹得禍,讓人迷糊了雙眼,竟然變得瞻前顧後。

想明白了這一點,野利旺榮心情大好,立刻下令布置,半個時辰之後,壓制的弓騎手均已就位,準備渡河的沖鋒馬隊業已嚴陣以待,弓騎手先試射一輪,萬箭齊發的場面極為壯觀,箭支像一朵巨大的烏雲籠罩住劉燔堡的整個天空,懾人魂魄的箭支嘯叫聲一停,再看宋軍劉燔堡的北面寨墻內外已經滿滿的插滿了羽翼,整個城寨好像變成一只大海膽一般。

野利旺榮很滿意這樣的效果,雖然有一種拿著大砍刀砍螞蟻的感覺,但是野利旺榮可不在乎這些;更滿意的是劉燔堡上的宋軍居然連一只箭也沒有射回來表示反抗,城頭上的宋軍也都縮的不知到了何處,寨墻上的宋軍就像冬天的枝頭,僅僅被這一輪試射便滌蕩的空空蕩蕩。

“哈哈哈,這群宋豬,也不過如此。”野利旺榮大笑,“全體準備,弓騎手保持壓制,騎兵隊立即沖鋒,蕩平劉燔堡,殺光所有宋軍,一個不留。”

野利旺榮的命令一下達,全軍即刻行動,號角三聲是沖鋒的開始,近八千騎兵分三隊催動坐騎沖往對岸,馬蹄踏入河水的一瞬間,弓箭手便開始連續的發射,一時間河岸上空仿佛飛舞著萬千飛蝗,一個個振翅發聲直撲對岸;而河水也僅僅到馬腹,對沖鋒的速度影響也頗小,三四輪箭雨過後,沖鋒的騎兵隊便已過了河中心,對岸的宋軍竟然被壓制的毫無反抗之力,連半根箭也沒射出來阻擊一下。

情況順利的有些讓野利旺榮不知所措,眼見騎兵前隊已經踏上對岸的地面,弓騎手的箭支壓制也已經停止,怕的是誤傷自己人;可是宋軍依然沒有利用這個間隙來射出哪怕是一支箭來。

“不對,難道宋軍被射的死絕了?還是……?”野利旺榮生怕忽然間對岸會生出什麽駭人的狀況來,打了這麽多次沖鋒,如此輕易的突破不傷一人的事兒倒是頭回見,越這樣心裏便越是沒底。

“報……”一名騎兵快馬從前方趕回,高叫道。

“怎麽回事?宋軍呢?”野利旺榮急道。

“稟報大王,對岸並無宋軍,一個人影也沒有。”

“什麽?”野利旺榮說不上是該如釋重負還是感到遺憾,雖然更有可能是宋軍被自己嚇得不戰而逃,但總感覺心裏不爽;布置了那麽多的時間,耗費了十多萬箭支,結果對面其實只是座空寨,原先在寨墻上的宋軍早在他們布置隊形的時候便悄悄的撤走了,自己還巴巴的擔心了半天;突然間他有了一種被戲耍了的感覺。

劉燔堡中的宋軍確實正在逃回渭州的路上,當然這不是守衛劉燔堡的宋將張炯的主意,而是蘇錦發來的嚴令。

定川寨失守,葛懷敏捐軀的消息在一個時辰之前便被送達渭州城,蘇錦忽然意識到在這樣的兩座城寨中派兵據守是一件毫無意義之事,雖然或許有挫敵之鋒芒的作用,但稍有不慎便平白損失掉數千士兵的性命;葛懷敏的死雖然悲壯,但畢竟是他個人的選擇,蘇錦也來不及唏噓感嘆,他所關心的是接下來劉燔堡的命運。

定川寨有地利可守,能對敵軍造成一定的殺傷,但劉燔堡絕對的不行,定川寨僥幸逃脫的兩千多宋軍此刻已經逃到劉燔堡,劉燔堡一線已經有五千多士兵,這麽多人一旦被夏軍吃掉,那將是對宋軍士氣的一個極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