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二章 推演

蘇錦哪裏有什麽辦法,十萬西夏軍攻擊渭州的話,便是將城墻再加高加寬兩丈也無濟於事,終有撐不住的時候。

看著韓範兩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摸樣,蘇錦忽然笑了:“我可沒辦法,若西夏大軍果真沖著渭州而來,我只有一條路可走。”

韓琦道:“那條路?”

蘇錦道:“棄城而走。”

眾人一圈白眼,仗未打先逃跑,這是哪門子辦法?

“皇上剛剛才下旨嘉獎你,你便棄城而逃,這不是在扇皇上耳光麽?再說你是渭州知府,現在又是涇原路代使,你敢棄城而逃,誰也救不了你,定會被軍法從事。”韓琦惱火的道。

蘇錦愁眉苦臉的道:“那也沒辦法,我一人死總比全城十余萬軍民為西夏軍屠戮為好,本來我想幹脆自己綁著自己去送給元昊殺,但又怕即便死了也還是落個投敵的汙名,所以便只能選擇撤退了。”

韓琦罵道:“什麽話?皇上對你諸多期待,你便是如此報效朝廷的?”

蘇錦攤手聳肩表示毫無辦法,韓琦氣的胡子吹得老高,還待出言訓斥,範仲淹忽然呵呵笑了起來。

韓琦惱火的道:“希文兄,你也不說兩句,蘇大人也太不像話了,虧你還樂的出來。”

範仲淹黑瘦的臉上皺成了橘子皮,笑道:“韓帥被他給騙了,他才不會棄城而逃呢。”

韓琦詫異道:“何以見得?他這不親口說了麽?”

範仲淹笑道:“你我陪同黃公公來此城中,耳聞目睹之景象你難道不記得了?全城百姓忙碌不休,城中木石堆積如山,北城門外還在修建甕城,花這麽大的氣力,難道便是將城池拱手想讓麽?韓帥給他騙了。”

韓琦恍然,轉向蘇錦不悅的道:“蘇大人看來是把我韓琦當猴耍了,此事我要告知三司大人,請他評評理,我要問問晏殊老兒,對長者不敬這是不是他教的。”

蘇錦忙起身施禮,笑嘻嘻的道:“韓帥莫怪,但這也不能怪我,兩位調侃我蘇錦在先,我只不過是現學現賣罷了。”

範仲淹哈哈大笑道:“我等何時調侃你了?”

蘇錦道:“兩位大人既然來到渭州跟我言及此事,焉能沒有解救之計,卻來問我怎麽辦,這不是調侃在下是什麽?”

範仲淹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盤,老夫和韓帥來此難道便是有了退敵之計麽?別做夢了。”

蘇錦愕然道:“難道兩位大人不派兵來協助我守城麽?”

範仲淹道:“這一切都是猜測,抓獲尖細雖然打聽你的任職之處,透露了西賊的進軍企圖,但西賊狡猾奸詐,焉知不是調虎離山之計?若我將鄜延路和環慶路大軍開到渭州來,西賊忽然進攻延州和慶州一線那該如何?西賊騎兵迅捷靈活,完全可以佯作攻渭州,我大軍開到渭州他們若掉頭往東,兩天內便可兵臨慶州城下,到那時我步兵回救須得四五日,趕回去慶州也丟了。”

蘇錦絲毫沒覺得範仲淹在開玩笑,實際上戰場之上千變萬化,兩軍對壘為了取勝會費盡心機,蘇錦可是讀過三國的人,那上面的各種計謀讓人防不勝防,毫無疑問,古人的智商絲毫不遜後世之人,特別是在軍事上。

“韓帥倒是可以援助你,不過秦鳳路人馬不過四萬余,而且也不可能傾巢而出,轄下六七座城池須得有兵把守,我估計韓帥最多能給你支援一萬兵馬左右,韓帥您說呢?”

韓琦點頭道:“我盤算了一下,大概能派出一萬五千左右,再多就不行了。”

蘇錦撓頭道:“一萬五加上城中的兩萬也不過三萬五千人,而且西賊既然攻擊涇原,便極有可能攻擊渭州的同時也攻擊涇州和原州,就算他們不去分兵攻打其他州府,我也絕對不敢出兵援助,萬一西賊圍城打援,我步兵半路上杯攔截,又無險可守,那後果可就不敢想了。”

範仲淹鄭重的道:“你明白就好,看來你對西賊的作戰方法倒是有些了解,現如今西賊就希望我們和他們正面對敵,而老夫強調的堅守反擊之策便是以己之長克敵之長,一旦開打,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老夫不建議出城野戰或者是長途援助;即便是能事先探聽到敵軍的動向也不成,因為西賊的行動速度比我們快數倍,一旦被咬上便有可能吃大虧,故而在涇原路的兵力哥州府的分配上你須得多加斟酌。”

蘇錦想了想忽然高叫道:“來人,取沙盤來。”

範仲淹韓琦都不知沙盤為何物,只見兩名馬軍親衛擡著一個桌面大小的木盤走了進來,上邊蓋著紅布,放在案幾上。

蘇錦伸手將紅布揭開,但見木盤內高高低低沙丘密布,像是一幅地圖的摸樣。

蘇錦解釋道:“兩位大人,這是我征求了城中幾十名當地獵戶和藥農們擺成的一副涇原路地形圖,插紅旗的是我涇原路州府駐軍,藍色的旗幟是斥候探報的西賊軍位置,白色的紙條是河流,高處是山峰,地處是平原,可以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