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 算舊賬

馮敬堯手指劇痛,卻兀自硬氣,上前幫他包紮傷口的醫官差點被他用頭給撞翻在地,潘江喝道:“不願包紮便隨他去,可不是咱們不給他醫治。”

馮敬堯吸著冷氣,咬碎鋼牙罵道:“你們這幫天殺的惡賊如此刁毒,老夫死後化為厲鬼也決不饒你們。”

蘇錦嗤笑道:“削了你一根指頭你就受不了了麽?看來馮爺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你也不想想,被你砍了頭的數百冤魂他們的痛楚,說什麽化為厲鬼也不饒我們,若是人可化鬼,你豈能活到今日,早就有數百厲鬼索了你的命去;莫要多言,咱們在來算第二筆賬。”

馮敬堯痛苦不堪,但見識了蘇錦雷厲風行毫不手軟的手段,倒也不敢再過多的造次,死則死耳,只希望有個痛快,莫要讓這個刁毒的小子讓自己多受些煎熬。

“第二樁罪便是巧取豪奪,魚肉鄉裏,強買強賣;據查實,馮犯十幾年間通過種種卑劣手段,占據揚州四城各大市口地段最好的鋪面,壟斷布匹、肉市、油料等數個行當經營之權,哄擡物價,恐嚇同行;致使揚州商戶,數年間搬離過兩成,這其中牟取暴利無算,更牽扯十幾樁傷害致死命案;馮敬堯,你可認罪?”

馮敬堯冷笑道:“你是官,自然怎麽說怎麽好。”

蘇錦道:“當然會有證據,你看這是什麽?”蘇錦拿起案頭的一疊發黃的紙張揚了揚道:“這是從你北口三裏胡同密室中抄出的房契,足足上百張,本使便不一一展示了,只擇其一讓父老鄉親和在座各位開開眼。”

蘇錦抽出一張房契,展開念道:“立典賣房屋文契孫文德,今將坐落揚州府東市第四街三間十丈鋪面,憑中人楊三,議價出典於揚州龍虎門武館館主馮敬堯,三面議明時值銅錢一百貫整,當日一並收足,並無短缺。其房並無重疊交易,亦無他人爭執,如有等情,由典賣人理論,與現業者無幹。空口無憑,立此文契為證。”

蘇錦讀完之後,揮了揮手中的房契道:“諸位看這房契有什麽奇怪之處麽?”

眾人聽得不明就裏,馮敬堯道:“這是老夫正正規規請中人作保購買的鋪面,憑此也能作為罪證,真是笑死人了。”

蘇錦微笑道:“當然,一眼看來似乎毫無破綻,不過你以為本使是不是五谷雜糧的紈絝麽?這契約上的日期是寶元元年,也就是說是七年前購進的房子,這位中人楊三恐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不過恰好本使知道此人身份,他便是揚州南城赫赫有名的盲三爺。”

人群一陣騷動,原來這中人便是盲三爺,年紀稍大一點的人都記得,馮敬堯和盲三爺數年前那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好兄弟,兩人在揚州城中橫著膀子走,說好聽些生意上是揚州城中人人側目的黃金搭档,說的難聽些,正是沆瀣一氣的蛇鼠一窩,凡是有利之處,此二人必然會伸出一只手來。

只不過,相對而言,盲三爺為人低調些,不似馮老虎這般的囂張跋扈,動輒手下拳腳相見;而因此盲三爺的名頭雖大,但是卻漸漸為馮敬堯所遮蔽,雖然依舊是揚州巨萬之家,但是卻已經處於銷聲匿跡的狀態中了;而盲三爺的真名叫做楊天寶,卻是連久居的揚州胡子花白的老人們也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盲三爺作中,也無可厚非啊,盲三爺是揚州大名人,出售房舍請他做中乃是情理之中。”有人議論道。

其他人也覺得說的有道理,總不能因為是盲三爺做中人,便斷定這鋪面是馮敬堯強買的,這二者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蘇錦看在眼裏,笑道:“盲三爺做中自然沒問題,本人之所以點出來盲三爺是因為此人便在揚州,而且願意出來談論談論這筆交易。”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盲三爺是專使大人請來的證人,立買賣契約之時這位中人定然在場,所以他的敘述對事情的原委自然極有佐證之力。

“不過在請盲三爺出來之前,本使要提醒諸位,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這份契約的價格麽?東市第四街是個什麽位置?我這個外來之人都知道,東市是揚州最繁華之處,而命名則是由外而內,也就是說靠近城門的是第一街,自然人煙不旺,但是到了第四街怕已經是最繁華之處了吧;此處的三間十丈作價僅一百貫麽?揚州的鋪面如此便宜,本使忍不住要掏錢買個幾千間下來,拿來做生意不肖三年,本使怕就是天下第一巨富了吧。”

眾人經蘇錦一提,這才想起那契約中的價格明明白白標明是一百貫,這個價格買間犄角旮旯的三尺燒餅鋪都還不夠,憑什麽買的下東四街的三間十丈鋪面,這裏邊絕對有貓膩。

蘇錦微笑著沖台下拱手道:“有哪位做生意的東家出來幫本使理一理,七年前,揚州的鋪面例如此間地段大小,當值錢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