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交鋒(二)

增援而至的數百名廂兵,將通往衙門口小廣場的四條通道全部封鎖,本來就不大的廣場,兵士們加上不斷聞訊湧來的百姓們已經擁擠不堪;隨著人群的擁擠,氣氛越發的緊張和壓抑。

唐介不得不下令在路口設卡,禁止百姓們再湧進廣場中,後續趕來的百姓們無法進入,於是上房的上房,爬樹的爬樹,不多會兒,四周的房檐樹梢也密密匝匝的爬滿了看客。

焦躁的唐介連續派了三撥人去請滕王前來,終於在辰時時分,東面路口一片騷動,一群彪形大漢簇擁著錦衣金冠的趙宗旦出現了。

唐介長籲一口氣,忙疏散人群,上前迎接;趙宗旦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唐介知道他在惱火什麽,這幾日被蘇錦這個小小的書生鬧得天翻地覆,不但沒順利的將之擒獲,反倒在全城大搜查之後讓他冒了出來,演了這麽一出。

“王爺,您看?”唐介小心翼翼的道。

“府尹大人,你辦事夠謹慎的啊。”趙宗旦陰陽怪氣的道。

趙宗旦惱火的原因可不僅僅是因為被蘇錦牽著鼻子走,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惱火唐介死活拖他下水,但凡稍有擔當,直接拿了人便是,也省的叫自己出面,將自己和蘇錦直接置於矛盾的對立面,破壞了自己的萬事不管的太平賢王形象。

“王爺,茲事體大,下官實在不敢貿然動手,只能請王爺示下。”

唐介可不理那個茬,你想明哲保身,難道我唐介不想?大不了一拍兩散,你不管,我更不管,我便放了那些學子,出個告示就當此事沒發生過,要對付他們的是你滕王,這會子卻又不願出頭。

趙宗旦也知道此刻說這些已無大用,須得看看著蘇錦在搞什麽鬼才成,於是舉步走進人圈中心,眼前的陣勢他也嚇了一跳,這蘇錦怕是瘋了,居然擡出了太祖爺的牌位在此祭拜,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

“蘇學子,你在此進香祭拜太祖皇帝,一番精忠緬懷之情令人感慨,本王忝為太祖爺子孫,在此答禮鳴謝。”

蘇錦轉頭看了滕王一眼,忽然伸出手指點著他的鼻子喝罵道:“太祖爺牌位在此,你身為趙氏皇族,不先拜祭祖先,倒來說這些不相幹之事,看來是子孫不假,但卻是不孝子孫。”

人群頓時大嘩,這小官人開口便對滕王喝罵,這膽子也太肥了,這是打算不要命了麽?

滕王尷尬不已,一個照面便被蘇錦拿住由頭當眾喝罵一頓,心裏窩著一股怒火,但這是自己失禮在先,蘇錦罵的理所當然,想發火卻又無處可發,只得鐵青著臉狠狠瞪了蘇錦一眼,轉身對著牌位跪倒拜了三拜。

起身後腳步後移,一名王府伴當跟的過緊,滕王被他的腳畔的一個趔趄,頓時滿腔怒火找到一個發泄點,揮起巴掌狠狠甩了那衛士兩個耳光,又一腳踹到衛士的肚子上,將那衛士踹成了弓背蝦米。

人群頓時噤若寒蟬,知道這位滕王爺上了真火,此刻亂說亂動立刻便會招致災禍。

滕王這才喘著氣惡聲對蘇錦道:“蘇錦,本王進香禱祝已畢,天色陰沉或將落雨,太祖爺牌位不可受雨水淋漓,你還不趕緊收了祭台還在等什麽?”

蘇錦等的人已經到了,自然不再裝傻充愣,擡頭看看天色,轉頭對趙宗旦道:“王爺可知昨日日麗風清,今日為何轉眼便陰雲密布麽?”

趙宗旦道:“天有不測風雲,陰晴變化乃是天之所為,本王如何得知原因?”

蘇錦呵呵冷笑,忽然大聲道:“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這是太祖爺在天之靈顯靈的預兆,太祖爺不忿其後世有不肖子孫違背他的旨意,故而惱怒不已,才會有這愁雲慘淡、方晴忽雨,我蘇錦不得不設祭台告慰太祖皇帝在天之靈,免得太祖爺震怒之下,殃及萬民。”

蘇錦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嘩然,這家夥是真的瘋了,不僅當著王爺的面大談太祖爺子孫不肖,而且如此胡話連篇大放厥詞,滕王便是脾氣再好,也恐怕要發怒了。

趙宗旦果然不再掩飾自己的怒火,喝道:“蘇錦,你昨日沖擊衙門,聚眾暴亂,打傷數名公差,乃是一介暴民,今日居然還敢在太祖爺牌位前祭拜,太祖爺在天有靈,怕是惱死了你這禍害江山社稷的暴民;太祖爺牌位前本不好拿你,你該認真懺悔祈求太祖皇帝原宥罪過才是正經,反倒口出汙人之言,詆毀當今皇族,你這是誅滅九族之罪,今日即便太祖爺英靈在此,本王也容不得你胡作非為了。”

蘇錦仰天大笑道:“好一個能言善辯的的滕王爺,好一個面善心狠的滕王爺,好一個道貌岸然的滕王爺,你當著太祖皇帝之前,敢說這些誅心之語,難道不怕太祖爺降罪與你麽?”

唐介怒喝道:“暴民蘇錦,休得放肆!趕緊撤了香案牌位,乖乖束手就擒,方是正途;昨日全城百姓目睹你等暴行,此刻無論你如何抵賴也無濟於事;本府知道,你今日借著拜祭太祖爺之事想為自己開脫罪名,怕是你這算怕打錯了,今日本府定拿你歸案,以正朝廷法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