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技驚

石堅前世最拿手的就是書法,特別是善長各大家書法。他用了蘇東坡的書法寫道:水調歌頭。

蘇東坡臥筆偏鋒,字勢偃仰傾仄,給人圓勁寬博工拙酣暢淋漓的感覺。這四個行書大字雖不能完全和蘇東坡本人書法媲美,但也將蘇東坡書法裏縱逸豪放、平淡天真表達了十有八九。不論他這首詞寫得如何,這四個字出,有許多人不顧東家的顏面,哄然叫好。

石堅繼續寫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亂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相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睛陽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這時候蘇東坡還不知道在哪裏,他們那裏知道這是石堅來到這世界第一次抄襲,而且當著這麽多人面抄襲。他們還以為石堅通過這首詞感嘆他和李家小姐因為門不當,戶不對,沒有結局才寫的,故此才有但願人長久之句。可是這首詞清麗中帶著奔放,已經遠遠地超過他所表達的意思,何況這字更是一絕。難怪他剛才要酒來助詞興和筆意。

一首詞寫完,滿堂安靜。他們都被這首詞震呆了。

他們看到這個瘦弱而又清秀的少年自嘲地說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偏要說愁,這首詞太疏狂了。”

眾人聽了心中郁悶,這首詞固然疏狂,可想整個大宋也沒有幾個人能寫出來。

少年還繼續他華麗的表演,他又說道:“伯父,可否賞晚生一杯茶水。”

李恒還在揣摩這道詞的意境和書法的意境,他聽了怔忡地說道:“好,上茶。”

石堅飲了一口茶,又在桌子上寫道:桂樹香。金陵懷古。

石堅此時又轉了一種書法,這是蔡襄體。蔡襄寫字如行雲流水,收放合度,得心應手,極盡自然。蘇東坡曾嘆他是大宋書法第一。石堅這七個字寫出,眾人立即感覺如春風拂面,讓人充滿溫暖。

這時大廳裏這些客人見到這七個字,再也顧不得自己身份尊貴,要講究禮儀,全都擠成一團觀看他往下寫去。

只見這個神奇的少年繼續寫道:

余記幼時曾蒙先父攜帶去江寧登高,轉眼已是人事物非,嘆世事滄海桑田,變化莫測,有感。

登臨送目,正故國晚秋,天氣初肅。千裏澄江似練,翠峰如簇。

征帆去棹殘陽裏,背西風、酒旗斜矗。

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

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

千古憑高對此,漫嗟榮辱。六朝舊事隨流水,但寒煙芳草凝綠。

至今商女,時時猶唱,後庭遺曲。

這首詞乃是王安石代表作,和蘇東坡大江東去,兩道詞被後人稱為北宋最傑出的兩首詞,論詞藻還在石堅剛才所寫的水調歌頭之上。當年蘇東坡看到這道詞,曾嘆:“此老乃野狐精也。”

這首詞配上石堅臨摹的蔡襄字體,這小小和州這些個人哪裏見到這等詞字,一個個望著紙上幾百個字全都怔住了。

石堅也沒有再和李恒打招呼,攙扶著老嫗走了出去。

老嫗問他:“我的乖孫孫,你寫的詞怎樣?我總聽到他們誇你字寫得好,可沒有人說你詞寫得好。”

石堅笑笑不答,廢話,這兩首詞再寫得不好,整個大宋也沒有好詞了。

他們到了門口,俏丫環紅鳶早備好了馬車,在等著他們。

老嫗年紀大了,還沒有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她看到這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心中立即生起了歡喜。現在她也看透了,於其攀這些大戶人家,還不如找一個安份的平民百姓,讓孫兒成家立業實際。

她拉著小姑娘的手問長問短,紅鳶那裏不明白她的心意,她想想這個少年的種種神奇,雖沒有看到他文章,可也知道他是一個天才,心地又好,那裏不願意,可看到這個少年只成望著窗外景色,對她都不打量一眼,原來怕再遇到色狼,可現在石堅對她這種情形,又讓她失望。紅鳶轉念一想,現在他還小,也許過兩年,他懂了人事,會對自己注目的。

可他真的不懂人事嗎?她想起前天晚上他和自己說的那番話,心中又對這個想法產生了懷疑。

眾人揣摩了良久,一個老者說道:“我明白了,他前者喝酒,是因為這首水調歌頭和這字清麗中帶著奔放。後來這字和詞大氣中又含著富貴端莊,自然要茶助興。”

他這一聲也將大家從如癡如醉中驚醒。李恒突然想起石堅送給他的卷軸,他連忙翻出來,打開一看,是一幅百壽圖。上百整整寫了一百個壽字。每一個壽字寫法都不相同,單每種寫法都可以自成一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體力不好,腕力不夠,稍稍欠缺了火候,可就是這樣,也叫這些來客再次看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