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成不得大事

劉伯順心中冷笑,不過面子上的笑容十足,按照白蓮教內參見的禮節,恭恭敬敬的把程序走完,這才是做到了椅子上面。坐在那裏之後,彼此之間都是頗為虛偽的笑容和客套,大家都是有意的冷落了最大的功臣劉伯順,不過山東香堂的香主,看起來也不是太在乎這個,只是在那裏恭謹的微笑。

看著桌子上的席面,劉伯順也是感覺到心裏面有些驚訝,他一直是在山東的各個大府活動,山東在北方而言,此時怕是最富的一個省份,登州,萊州靠著海貿工商,濟寧兗州靠著運河轉運和鹽鐵買賣,都有財源,自然是享受方面也是不同凡響,酒樓上面都是珍饈雜陳,名貴非常,可那些海中的出產竟然是出現在洛陽的酒席上面,這就是有些驚人駭目了,這得要多少的銀子才能置辦,劉伯順身為一省堂主,自然是吃過見過的人,看著白蓮教的這位景恪守教主的這個宴席,花費如此的奢靡,委實是讓他心生反感。

除了來自沿海的海味,其他的東西也都是來自關外的山珍野物,竟然沒有一個是洛陽本地的產物,這一桌酒席要用多少銀子,算算數字,就讓人驚訝。

而且坐在這個桌子邊上的每個人身上的穿戴飾物,真真是做到了大富大貴的氣象,根本看不出什麽富貴的模樣,暴發戶氣息全無,但是穿的用的,無不是價值高昂之物,劉伯順自己就知道,景教主佩戴的玉佩,就是自己花了六百兩銀子送過來的。

現在許多的白蓮教眾正在各地舍生忘死,每日裏面奔波鄉間,或者是聯絡教眾,或者是領著丁壯和官兵遊鬥,各個在生死之間,這些人幾天之中能吃上一口肉,也就算是了不得的好日子了。

白蓮教的規矩,各地收獲的銀兩都要繳納所有到聖庫裏面來,然後再由聖庫下撥,從前各省根本沒有什麽太多的收入,所以上繳和下撥倒也不影響什麽,現在大事已經啟動,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為著白蓮教奔走拼命,可是還要這般的下撥銀兩,劉伯順也是提過,直接由當地的香堂分舵留下一部分,卻遭到了所有頭面人物的拒絕,說是聖教千年之規,不可妄動。

說白了,就是要把這些銀子先握在自己的手裏面,各級的人都有撈錢的機會,光是這個景教主,去年一年就在開封和洛陽之間,置辦了三千畝土地和大量的商鋪。

想想自己每年去華州見到的大將文臣,這些人富貴了十幾年,每年在海貿和商業上的分紅堪稱是巨款,可卻人人保持著起家時候的模樣,就算是已經稱王的華王,吃穿用度恐怕也比不上面前的這個教主。

劉伯順這個名字是本名,幾乎可以聯想到,他也是當年微山湖劉家的子弟之一,不過也是旁系子弟,當年跟隨在劉十三身邊的親兵,實際上是劉十二安排在他弟弟身邊的護衛,在劉十三被官兵擊潰之後,他就流落在民間,後來到了登州,和那裏江家軍開辦的商鋪聯系上,這才是重新歸建。

不過都督司馬劉十二重新給了他身份,讓他成為司馬從事的一員,很快的,他又被招募教眾的白蓮教收納到山東的香堂之中,白蓮教好歹也算是一方的勢力,在陳聾子和劉十三之亂裏面都是推波助瀾,華州對他們也是有所注意。

進入了白蓮教之後,劉伯順靠著山東上下的華州埋伏下來的釘子和關系網,可以做許多其他教眾根本無法做的事情,慢慢的打開了局面,白蓮教在這樣困頓的時候,他的表現特別的顯眼,也就慢慢的提升了起來。

不得不說,老劉家的人心裏面都有些另類的想法,隨著棉紳之亂慢慢的鬧起來,劉伯順手中控制的響馬和白蓮教的私兵越來越多,他心裏面也是和當年劉十三一樣,以為自己有了可以憑借的資本,可是單獨的做些大事了。

好在他還有一絲清明,知道在山東和北直隸鬧騰出來的這些亂局,和官兵屢次作戰取得的勝利,要不是有華州過來的司馬從事和軍官的指揮,恐怕根本就無法成功,當年陳聾子之亂和劉十三之亂散落在山東的士兵,這些年除了很少的一部分回到華州之外,都是在司馬從事和親兵營的各種安排之下,成為了各個綠林山寨,大股鹽梟,甚至是白蓮教的骨幹力量或者是首領。

這些人有軍事的經驗,懂得練兵,在關鍵的時候,一發而起,鬧騰出來的局面,可不是白蓮教聚集些村民愚婦圍攻衙門,到最後總是帶頭的被砍掉腦袋的笑話可以比,看到華州的計劃,上面的“藏兵於民,化整為零,攻其不備,疲憊其兵”這幾句話,就已經讓劉伯順徹底打消了他自己的那點小心眼。

而且華州對於山東北直隸的滲透如此的無孔不入,他也是經常想起,在滄州府和登州府兩位六品的官員給他傳遞消息的情景,滲透都能做到如此的地步,如果自己有異心的話,可未必是和二將軍(劉十三)那樣被身邊的人拽回華州,搞不好,就被身邊的仆役家丁直接的砍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