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田家兄弟(第2/2頁)

之所以能如此,無非是地理造成,這邊沒什麽能依仗的河流水路,三面環山,唯一平坦的地方卻是和南直隸那邊接壤,又不是在一個省,在這樣的情況下,沂州就成了山東的一處角落……沒有河流水路,灌溉上自然就有麻煩,不過靠海還算近,雨水勉強跟得上,又有大片的平坦田地,守城也還過得去,沂州早些年還有有一位藩王,這藩王還是難得的賢明,不怎麽盤剝,還知道興修水利,奈何死得早又絕嗣,不過有這麽一位曾在,魯藩和衍聖公府的手就伸不過來,讓本地的士紳豪強們慢慢做大了。

因為這偏居角落的地勢,山東官場對這邊往往也是顧不太上,導致這沂州知州做得束手束腳,想要太平安穩就不能多事,不然的話,各種麻煩都會找上門來,讓你焦頭爛額,甚至負罪丟官,在沂州知州任上莫名其妙丟了性命的人,也有那麽兩三個。

在這樣自成一體的環境下,本地士紳豪強坐大,響馬杆子坐大,教門也是坐大,彼此盤根錯節,將沂州分而踞之,百姓們也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衙門裏的吏目官差也知道誰才能在沂州發號施令,你就算是朝廷欽差,來沂州呆幾年,那終究也要走的,早晚還是本地人的天下,所以權衡取舍,大家都明白的很。

官府無力,士紳獨大,按說沂州該比山東別處凋敝,可沂州比起山東大多數的府縣,雖說強不到那裏去,卻相對規整一點,原因也簡單,別處一團稀爛,誰也顧不上誰,這邊還能維持,士紳也需要各處發揮應有的效力,比如說城門處的盤查算是認真,驛站的接待供應還算周到,甚至交給官府的錢糧比其他各處還要稍多那麽一點,只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這錢糧實際上是為了給衙門裏上下發餉,各家子弟都在裏面,總不好虧待了,這城門盤查嚴謹,是擔心響馬杆子混入城中作亂,至於這驛站的接待供應,那是為了讓各方及時盡快的知道消息,有什麽官員明察暗訪,知州衙門還什麽都不知道,州內各家往往都清楚了。

眼看著已經八月初了,沂州上下難得有了些歡快氣氛,要好好過這個中秋節,倒不是說今年肯定有個好收成了,而是兗州府其他地方大亂糜爛,死人千萬,沂州這邊卻沒有受到波及,這慶幸就值得好好快活一番,在這個時候,城西驛站那邊卻來了客人。

客人到達驛站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在這個時候,沂州四處城門都已經關閉,沒辦法進城也只能住在驛站或者其他客棧,客人是四個,都是三十出頭的精悍漢子,行商打扮,騎著馬,驛站也接待民間商旅,他們甚至樂於接待,因為在這樣的活計上能賺到錢。

不過這四個行商進了驛站裏面,卻直接亮出了身份,居然是錦衣衛的四個番子,裏面一人滿口京師官話,其余三人則是山東本地的口音,告身、腰牌都是真貨,驛站上下接待官員差役實在太多,自然能看得出這四人身上的官威來,這種盛氣淩人、頤指氣使的派頭可不是民間能有的。

這可是錦衣衛,對消息閉塞的百姓來說沒什麽,但對於見多識廣的驛站上下來說那可就震撼無比了,這些番子來沂州,到底想要抓誰,或者辦什麽要緊的差事,這些消息必須要打聽清楚,而且要盡快送到相應各方那邊去,這才是這驛站存在的真正意義。

心裏怎麽想不論,驛站上下當即殷勤奉承起來,現殺了雞,又弄翻了頭羊,去臨近客棧踅摸了兩壇摻水少的徐州燒酒,也折騰出一桌豐盛飯菜送上去,驛站這邊還想找幾個姿色不錯的土娼伺候,那幾位番子倒還沒有太放縱,這個直接推拒了,飲宴的時候,也不用驛站的人伺候,可他們飲宴那個屋子周圍,有六個人在那裏聽,那屋子墻壁有幾個不為人注意的洞,想聽到什麽容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