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7章 其實不難

“徐公子,你能做主嗎?”李老海不緊不慢的問道,徐厚生站起肯定說道:“能做主!”

聶黑卻眯起眼睛盯著那李老海,怎麽聽著好像要殺熟綁票的意思,李老海放下酒杯走了過來,慢悠悠的說道:“老漢我年紀大了,也不願意上船漂泊,想要過幾年安穩日子,這次幫你們個忙,賺個養老的銀子,三萬兩,老漢我來想辦法。”

聽到這個數目,徐厚生愣了愣,聶黑和余鷗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內陸一個幾萬人的縣城,一年的賦稅能不能有三萬兩,這幾個人就要這個價錢,這可比明搶要賺得多太多!

沒等他們兩個講話,徐厚生就又是答應:“好,只要人的確是炮廠裏的工匠,那就付給李叔你這筆銀子,不過這次帶的現銀不夠,等回到那邊後就可以結清。”

聶黑和余鷗都是大急,話在這樣的海上人面前可不敢亂說,看這位在澳門的威風和人脈,你這麽貿然答應,扣下來要錢怎麽辦,雖說屋中來自徐州和松江的十幾位能輕松對付這個獨臂老漢,可接下來,誰也走不出這個屋子,離不了澳門。

那李老海好像在說一件小事,輕松笑著說道:“好幾萬兩銀子的生意,你就這麽說說可不行。”

“李叔,我手裏還能湊出幾千兩,要是不夠的話,那條船也可以做價,若不信,我可以押在這邊做人質。”徐厚生說得擲地有聲。

屋內安靜下來,眾人都是看向這徐厚生,聶黑和余鷗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那李老海卻笑著點點頭,在這時候,聶黑也反應過來,卻急忙幹笑著站起說道:“李老哥,我家舅老爺……”

“這次來是我做主!”徐厚生猛地揚起聲音說道,這徐厚生極少有這樣的時候,突然發作,聶黑倒是一愣,隨即也顧不得什麽了,冷聲說道:“舅老爺,你能拿出這麽多銀子,別人何必為你做事,綁了你要贖金豈不是更好?”

聽到這話,李老海嘿嘿笑了,也沒有反駁之類的意思,徐厚生一拍桌子,咬著牙說道:“怕什麽,那我姐夫就會把他們全殺了,反正有人報仇!”

話說到這等地步,聶黑也是愕然,隨行幾個人也是滿臉震駭,誰也想不到這位內向的公子哥舅老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但細想想說得也沒錯,聶黑沒有繼續說話,只是默默坐下,余鷗在那裏幹笑兩聲,也沒提什麽。

那李老海搖著頭走過來,笑著說道:“不瞞你們,老漢家在福建漳州,你們說得像是真事一樣,還真能從那麽遠的地方打過來殺人?老漢就是想賺個養老銀子,騙你們作甚,還綁票,老漢也是有名號的。”

“真能過來。”聶黑悶聲說了句就不再言語。

這次那李老海愣住了,因為這一路船上,能看出這聶黑不是說謊話大話的人,剛才說這話的模樣更好像在說什麽天經地義的道理,可這南直隸江北和福建天隔地遠的,怎麽打過來殺人,這不是笑話嗎?

不過李老海能看出徐厚生的認真,也能看出徐厚生的確能做主,他站在桌邊說道:“你們幾個都不是打誑語的,老漢也不怕你們跑了,松江余家那麽大的產業,三萬兩也是小事,不過你們真要想做,明天把能湊齊的銀子先給老漢,然後你們都呆在船上,買足了給養,隨時準備揚帆走人,到時候老漢跟你們一起走,怎麽樣?”

這次聶黑和余鷗都沒出聲,只是相視苦笑,真管不得了。

這一夜是睡在商館預備的客房中,李老海自去找人安排,徐厚生他們也不知道什麽細節,只是睡了一晚,聶黑還去找徐厚生勸過,徐厚生的回答很簡單:“若是我姐夫在,十萬兩也願意花。”

聶黑想了想趙進對火器的態度,再想想這三萬兩銀子的數目,最後還是沉默下來。

第二天,大家就按照那李老海的說法,采買給養之後都回到了船上,留足了火炮款之後,還剩下不少金子,差不多六千兩銀子的樣子,徐厚生全部給了李老海。

聶黑和徐州一幹人什麽都沒有說,余鷗則是私下和余家的人說,這些銀子都是打水漂了,真是富貴人家孩子不知道柴米貴,得虧一路上看著算是個靠譜的。

都已經進了港口,岸上有酒有女人,在海上熬了那麽久,還沒快活又得在船上守著,余家的水手怨氣很大,徐厚生倒是當機立斷,先發一個月的工錢,然後回程工錢翻倍,但不能下船,水手們拿了錢之後多少消停了點,然後徐厚生卻又是吩咐聶黑,誰要是不聽話擅自下船,格殺勿論,這命令一下,大家都不敢鬧騰了,誰也不想到這麽個內向的公子哥突然間這麽狠辣。

上午上船,下午的時候,那店鋪的火炮就送過來了,看成色和樣式,的確都是海船上拆下來的,妙就妙在,這店鋪的夥計直接在甲板上給徐厚生他們指點,到底是從那條船上卸下來的,洋人見錢眼開,那可不是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