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4章 天啟二年的地震

天寒地凍,草原上牛羊凍死,這時候往往是蒙古各部南下侵掠的時節,這倒也沒什麽稀奇,俺答剛剛崛起的時候,陜西和山西的局面更慘,甚至連北直隸都跟著遭殃,但這次的稀奇在於,陜西巡撫和總兵想把這件事壓下來,不想讓朝廷知道,陜西幾百萬人口,進進出出的行商旅人不知有多少,他們居然想要瞞下來,的確是荒唐可笑。

“大哥,朝廷在廣寧大敗,在西南和奢家打的不可開交,按照長江水路上的消息,四川和貴州的其他土司也都不穩了,估摸著還要打的更打,陜西又有這樣的大亂子,這是不是咱們的好機會?”王兆靖沉聲說道。

趙進看了眼王兆靖,笑著調侃說道:“平常只有大香會這麽說,沒想到你也這麽說了。”

屋中又是哄笑,吉香在那裏撓撓頭,陳昇笑著搖頭,如惠和劉勇都是微笑,等大家笑完了,趙進才開口說道:“不是什麽好機會,遼鎮那邊的局面幾個月內不會有變化了,和咱們剛才說的一樣,糧草燒毀後,建州女真沒辦法西進太遠,何況再過不久就是春耕了,建州女真那邊也得準備這個,肯定空不出手來,至於陜西這樁事,商人們不是說得很明白嗎?套寇不碰堅城,只是在鄉野間搶掠,這傷不了什麽根本,邊軍只是避戰,實力卻沒有受損。”

“套寇遊牧沒有根基,這建州女真農耕為本,步步為營,這才是心腹大患啊!”王兆靖感慨了句。

趙進點點頭繼續說道:“至於西南不穩,那邊打生打死也不過是四川和貴州兩省作亂,朝廷財賦根本在江南,糧食根本在湖廣江西,那邊有什麽,只不過會讓朝廷難受而已,所以這局面看著亂,但朝廷依舊能抽出手來,而且徐州在腹心之地,朝廷甚至能竭盡全力來對付我們,那時才是麻煩,而且前面也都說過,這時內憂外患,咱們要做什麽,會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何苦來?”

“戳脊梁骨?徐州周圍地方都開始吃草吃土了,咱們百姓能吃上肉,家丁團練們都是滿嘴流油,過得這麽體面,誰戳誰啊!”吉香插嘴一句。

說到這個,屋中諸人都是點頭,連趙進都笑著說了句:“這個年過得不錯。”

天啟二年的徐州,的確是過了一個肥年,徐州現在大量產酒,漕糧和各色糧食也因為這糧食換酒匯聚過來,釀酒就有大量的酒糟,這酒糟可是喂豬的好材料,別處吃糠咽菜,這豬草人都不夠吃,那裏會喂豬,而徐州糧食不缺,大量酒槽全都用在了豬身上,徐州的生豬出產一年比一年多。

去年徐州發生了好多事,特別是朝廷動用官軍攻擊徐州,上上下下都是緊張,但大多數人齊心挺了過來,辛苦一年,年底怎麽也得犒勞一番。

雲山行先是派人把整個徐州的生豬全部收購,然後把外人養的和自家農莊養的生豬大批屠宰出售,收購的時候是市價,但售賣的時候卻只是換兩倍重的糧食,這可是天大的實惠,至於趙字營家丁正月裏連續吃了七天肉,團練們連吃了三天,差不多頓頓能見到葷油,百姓們,特別是很多貧戶,這是多少年來,第一次吃到葷腥。

什麽護衛平安,什麽說話算數,都比不得這過年吃肉有用,跟著進爺有肉吃,這句話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但人人都在念叨,人心一下子傾斜了過來。

趙字營做事不管怎麽講求規矩正義,但在外人看來,畢竟是和朝廷法度違背的存在,含糊可以說是土豪私兵,若正經些講,那這就是反賊,跟著走的人家不少,可也有不少人盡可能的避開,就連趙字營自己,從家丁到雲山行的夥計,在某些時候也有些理不直氣不壯,但過完天啟二年的正月之後,一切就不同了,朝廷讓大夥連飯都吃不上,而這個趙字營讓大家滿嘴流油,該選誰難道還不明白嗎?

“因為這吃肉,年還沒過完,就有人過來問巡丁的事情,說現在家丁當不上,能當個巡丁也好。”劉勇笑著說了句。

“巡丁三千,優先從有傷病的家丁中選,然後盡量在團練裏選,當了巡丁的,就轉為雲山行的夥計,幫著他們在徐州安家落戶,然後,依附咱們的大戶們子弟給半成名額,但要注意,不能讓他們在本地當差,徐州衛給一成,徐州和邳州的百姓民戶拿一成半去。”趙進開口說道。

劉勇點點頭答應,如惠微笑著說道:“老爺這法子好,團練是咱們的根本,當巡丁安穩落戶,也是給他們一個出路。”

“小弟會安排人各處宣講,說說大哥的慈悲恩賞。”王兆靖笑著說道。

在這時候,在邊上的陳昇咳嗽了聲,看著有話要說,屋中登時安靜,陳昇一直是沉默聽講,難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