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0章 急報急報(第2/2頁)

王友山倒是沒指望聽到什麽,他還特意向後靠了靠,避嫌不聽,只見到隨著那文吏的述說,只看到張清海臉上的酒意漸漸消退,汗水卻不住的湧出來,臉色從酒醉的暈紅變得煞白一片,身子都在那裏抖個不停。

那文吏臉色也極為難看,等他說完,張清海轉頭看向他,顫抖著聲音問道:“真的?”

“確認無疑,薛老大人已經去了部裏,趙大人也去了,現在各處找人,禦馬監那邊也驚動了……”

王友山輕捋胡須,他神色不動,心中卻震驚好奇,這薛老大人想必是兵部尚書薛三才,趙大人想必是兵科都給事中趙興邦,禦馬監等若是內廷的兵部,到底出了什麽大事,居然讓大明武事的中樞要連夜開始運轉,而且核心人物都被驚動。

“張大人速去,小的還有一處要走。”那文吏來得快,走得也快。

屋中很快又剩下張、王二人,張清海坐在那裏發了一會呆,突然長吐了口氣,悶聲說道:“搞不好這次就背上幹系了。”

說完這句,他也沒對邊上的趙進解釋,只是扯著嗓子大喊道:“準備官袍,準備車轎,預備解酒藥。”

喊完之後,張清海才算鎮定了些許,苦笑著對王友山說道:“賢弟且回吧,改日再聚。”

王友山笑著點點頭,順理成章的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女真大軍攻入遼鎮,撫順陷落,守將戰死……”張清海用平靜的語氣說了兩句,說著說著,語氣裏突然帶了哭音。

“這天下有大麻煩了……”

“張兄寬心,再難還能難過嘉靖爺的時候,北有俺答,東南倭寇,還不是過來了,天佑大明……”臨走前不知所謂的安慰了句,王友山魂不守舍的回到了住處,他比那些只知道大言欺人的清流同僚聰明,因為王友山清楚世情典故,他更知道張清海那些話和那些情緒的份量,張清海人或許庸碌貪財,可他在兵部做了這麽久,對邊鎮細處,對大明軍務,都是了解無比,張清海的悲觀或許代表著真該悲觀了。

趙家叔侄怎麽就有這樣的見識,他們怎麽就知道女真會是大明的大患,別人不知道,王友山知道自己恐怕也就是今夜才覺得女真是大麻煩,如果不和這張清海談這一次,恐怕還是懵懂。

從王兆靖的家信上能看出,他們一幫小兄弟在徐州和淮北甚至江北一帶大展拳腳的,蓄養人口,訓練丁壯,興貿易,懇荒田,進取各處,甚至折騰到他必須要參與進去才能維持的地步。

有時候王友山也在想,趙進做到這個地步已經過了,已經給自己打下了富貴幾代的局面,可貪心不知足,再這麽下去,那就是取禍之道,王友山已經想過讓王兆靖到京師這邊,和自己一起住。

可今晚這麽一說,再回想趙進在徐州的作為,難不成這趙進在準備著什麽?

想到這裏,王友山渾身劇烈的一顫,下意識的四下看看,發現周圍安靜才放下心來,沉定心神,王友山禁不住啞然失笑,今晚和張清海飲酒對談,被張清海所說的那些事撼動了心神,自己鉆了牛角尖,自己嚇了自己。

現在官軍糜爛,難道嘉靖時候就好了?土默特的那位俺答汗幾次把邊鎮打穿,山陜和北直隸任他來去縱橫,東南倭寇,幾十人就嚇得南京閉門不開,流竄各處,荼毒萬民,那時候官兵何嘗頂用,東南各處州府都是招募民壯抵抗。

京師樞紐之地被韃虜大軍威脅,大明財稅要地東南被禍亂糜爛,那時才是真正的危急,甚至有人以為大明要亡了,可還不是頂過來了,俺答天奪其魄,迷信神佛,沉迷酒色,東南一個個名將湧現,徹底滅除倭寇之害,大明中興,眼下才不過是一個邊鎮被攻破,當年還有天子被擄走的事情,自己在這裏驚慌什麽,疑神疑鬼,白讀了那麽多聖賢文章,心志不堅。

把來龍去脈想清楚,王友山總算平靜了下來,洗漱睡下,只是這一夜不知為何,幾次被噩夢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