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八章 郟縣和襄城之間

督師侯恂率領的三省剿賊兵馬,在行進了艱難的大半個時辰之後,一直是和他們為難的雨,終於是停下了。

雨停了,土地都是被水浸透了,對大車的行進沒有絲毫的好處,士兵和民夫們依舊是要竭盡全力的去搬運陷在泥濘中的車輪,要費盡力氣的推搡,不下雨,騎兵胯下的馬匹就不那麽焦躁了,相對的容易控制一些,來自陜西的騎兵反倒是盯得更緊了。

賀人龍、高傑、白廣恩這三個人都是來自陜西,他們麾下的兵馬自然是陜西的邊兵,那邊幹旱少雨,馬匹對連綿陰雨的天氣一直是不太適應。

騎兵在雨中奔馳,往往要安撫馬匹焦躁不安的情緒,這就分出了不少的心思,相對來說,落在士兵和民夫身上的鞭子也是少了不少。

現在雨一停,這些人的動作就開始迅速了起來,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稍微有些遲緩的士卒和民夫身上。

盡管慘叫和哭喊滿地,可速度的確是加快了不少,五名總兵除卻牛成虎之外都是打老了仗的將領,又都是和流民軍隊打過不是一次交道的,此次盡管是被迫的突圍,又是絕境求生,可卻不敢有什麽沖動冒進的行為,只能是非常的慎重。

前陣後隊,左右兩翼都是把騎兵哨探放了出去,他們知道李闖的大軍肯定是在什麽地方等著他們,可問題的關鍵是,在什麽時間和什麽地點等待著他們,到時候的這場作戰必須要穩紮穩打。

掃清了汝州和伊陽一帶明軍和武裝民團之後,劉體純和劉芳亮的部隊開始順著汝州到郟縣之間的距離開始南下。

他們走的不緊不慢,如果侯恂率領的明軍想要退,就只能是從這條路退回來,那就是他們率領的部隊和闖王率領的老營前後夾擊的時候了。

眼下潼關那邊的道路被田見秀率領萬余兵馬封鎖,整個的河南府差不多成了順軍的內線戰場,不用擔心有什麽變故,而侯恂率領的五名總兵則在歷次的戰鬥中證明自己是個硬骨頭,劉體純和劉芳亮也必須要用全力去攻打,不能留手。

汝州和伊陽留下的守軍並不多,只不過是地方上一些守備部隊,順軍用來守備城池的兵馬甚至也是當地的親順軍的鄉兵民團,反正這侯恂已經是甕中之鱉,局勢已經是明顯之極,目前要追求的是什麽程度的勝利,而不是懷疑勝敗。

離開郟縣兩個時辰左右,督師侯恂率領的明軍大隊才走了不到十五裏,軍隊的前鋒還能看見郟縣的城墻。

督師侯恂這次卻沒有在他這倚為長城的車營之中,而是跟在山西總兵許定國的親兵衛隊之中,天陰下雨,車營行動不暢,偏偏明知道前後都有大敵,侯恂現在也不敢自詡什麽用兵如神,只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最親信的隊伍之中,以求安全。

延綏總兵高傑的探馬,很快就帶回來了消息,在前方四十裏左右的地方發現了闖營的前鋒,是制將軍袁宗第率領的前營。

“去問問賀總兵,流賊在前,勢頭兇猛,咱們是不是先回郟縣城暫時躲避下。”

侯恂坐在車上,撩開簾子問邊上騎馬的總兵許定國,他之所以和許定國比較親近,無非是在一開始奉旨剿賊的時候,他是和許定國搭班子,相處的時間比較長,彼此比較熟悉罷了。

聽到督師侯恂這麽說,山西總兵許定國眉頭皺了皺,十幾萬大軍回郟縣那麽個小城池退守,到時候擁擠不堪,吃用防禦都成問題,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可山西總兵許定國也不是什麽強勢的人,也不想硬頂那邊的侯恂,正在斟酌說辭的時候,卻有陜西總兵賀人龍的信使到了。

“侯督師、許將軍,我家大人說,既然賊兵在前,前面還有一處開闊的地帶,咱們不如在那裏列陣拒敵!”

賀人龍可沒有許定國這麽多遲疑,他在各部總兵之中地位最高,實力最強,眼下又是逃命,督師侯恂是個糊塗蛋,他自己已經是把指揮權接了過去,盡管派人過來名為請示,可實際上已經是拿定了注意,就準備這麽做了。

督師侯恂和山西總兵許定國也沒有什麽別的意見,各部大軍開始動作,彼此分配調度,少不得又要各部的親衛騎兵上前催促抽打,又是紛亂一片。

等到順軍的前營制將軍袁宗第率部到達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列好了陣勢,還是車營當先,不過這層層疊疊頗為駭人。

大車列成的陣勢幾乎是把能夠供大部隊移動的道路和空間全部的堵上了,兩側的區域則是用大隊來防禦,負責前陣防禦的榆林總兵白廣恩,這時候的車陣可不是用來進攻的屏障,而是用堆起來的土把車廂和地面之間的空隙全部的填滿,大車和大車之間彼此連接,完全當成一個臨時的城池來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