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 商事 入關

十一月初二,李孟的大軍到達了濟寧州,不過這次卻沒有一路上的賓客如雲,反倒是在濟寧城外的軍營中駐紮。

本來城內的諸位大商人都準備去拜見,可在濟寧繁華街區的當街殺頭,這血腥讓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

殺的不是外人,還是膠州營厘金局的稅丁,要說有些官方身份的差役,那一家的最牛,從前是鹽運使衙門的,他家的差役那都是的富得流油,而今則是這厘金局的稅丁,小小的稅丁就連知州的面子都不賣。

不管是有什麽背景的大商人,在這些稅丁的跟前都要客客氣氣,厘金局的稅丁都是膠州營的老兵,往往還是有功勛的老兵才能擔任,一年稅丁,工錢就已經是當兵的足餉的十倍,高過了濟寧知州的俸祿,就算是放在大明天下,這也是一等一的豐厚收入。

雖然人人都知道,這些稅丁威風的原因是巨大的膠州營站在他們身後,但這種威風你就要賣賬。

不過有些心思活絡的商人們卻也是想出了些歪門邪道,稅丁再怎麽忠心威風,他也是人,是人就喜歡金銀財帛,那就送錢賄賂,或者是送女人田地什麽的,這稅丁一成了自己人,當然估算貨值抽取厘金的時候,就會手下留情。甚至可以買賣一些違禁的物資,這可是了不得暴利,賄賂的那點銀子,自然就不算什麽了。

現在,那些收錢的稅丁們被斬首示眾,那些送錢的商人們也沒有什麽好下場,他們的斬首是第二天,家產全被罰沒。

那些貪墨的稅丁們,斬首前沒有一個人求饒,都是慚愧無地的趴在地上,不敢見人,當年生死大戰經歷過來,被大帥安置在一個好地方,算是酬報功勞,誰想到自己不爭氣,貪財枉法,丟了自己的人,丟了大帥的人,而且還連累自家的家小失卻了軍屬的身份,這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性命,而是幾輩子的事情。

各軍各營的軍官,就算是想求情都無法求情,一聽自家的兒郎因為貪圖小利壞了膠州營的規矩,怒還來不及,那求情的心思早就是沒了。

看著這些血淋淋和殘酷的事例,那些準備在李孟來到濟寧城之後,去溝通一二的大商人一個個害怕還來不及,那等勾結討好的心思一時間放在了一旁。

有人在想,這是不是大帥要殺豬了,濟寧州和膠州城因為膠州營的興起,而發財暴富的人可不少,很多原來中等的商戶都膨脹成大商家,這些商人也算是膠州營的忠實支持者,不過商人逐利,天性中更親近利益而不是勢力。

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面,每個人的心驚膽戰之余,都是在想下一次刀會不會落在我的脖子上,這是不是把我們養肥了再殺。

這的確是膠州營殺雞儆猴的措施,殺人抄家之後,以文如商行和靈山商行為首的商會就給各個商鋪商人送來了一個通知,做生意只要是按照膠州營的規矩來,那萬事不用擔心,如果不按照規矩來,那眼前的就是榜樣了。

有了這個通知,商人們才算是安心了一些,山東的大部分商人發家有規模都是在膠州營出現以後,他們逐利,可他們的根卻在山東,離開此處他們什麽也不是,天下間能做生意的地方無非是兩直隸、山東、江南、閩粵,這些山東商人離開山東根本沒有辦法和那些積蓄了百年幾百年的江南豪商們競爭。

而且在山東還有個好處,基本上沒有稅賦,他們給官方和膠州營繳納的唯一費用就是漕運厘金了。

李孟在山東日益興盛的商業上賺到的錢,同樣是通過商業來賺到的,比如說靈山商行的一些專賣,這種半壟斷性質的買賣肯定能保證暴利,除此之外,並沒有從商人們身上賺到什麽別的。

山東的商人們在山東買賣往來,和外省商人們溝通有無,讓靈山私港的貨物可以銷售出去,讓山東市面上的物資流通變得順暢,讓民間富裕,這些對李孟來說就足夠了,他還需要去向商人們收錢,當然,目前也沒有這個名份。

可這漕運厘金一開始實施,以往給了商人們那麽多的好處和利益,商人們未必感恩,反倒是立刻開始上下其手,賄賂稅丁。

這就有必要給個警告,讓這血淋淋的事實,讓他們記住。

從濟南城一路行來的李孟,此時卻有些好笑,因為本來是大軍南征,可這一路上變成了武裝遊行不說,居然還要迎賓送客,處理地方政務,這可不是什麽大帥率軍南征,分明是巡撫率領著儀仗巡視各個地方。

在濟寧軍營休整兩天之後,李孟率領大軍在濟寧碼頭登船,南下南直隸,此時是崇禎十五年十一月初四。

到了夜裏,住宿休息都是在船上,在水路上可以保持不間斷的行進,兗州軍遊擊張江在請示完李孟之後,下船登陸回歸本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