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〇章 渦水北岸騎兵戰(第5/6頁)

可這種稀稀落落的弓箭,又是鄉村工匠的手藝,對遠在射程之外的闖軍騎兵來說壓根就沒有什麽威脅,徒然浪費弓箭和自己的臂力而已。快速的射了八九箭,把自己箭壺裏的箭都射光了,手臂也有些酸軟無力,卻發現自己的弓箭什麽都沒射到,也只好悻悻然的收了弓箭。

不管膠州營的這些軍官和士兵怎麽呵斥,地主武裝的馬隊們都已經是壓不住了,闖軍這次打的非常老到,繞著官軍的軍陣兜了幾個圈子,卻在軍陣的後方停住,幾十名背著弓箭的弓手靠近到四十步左右,全部定住馬匹,張弓搭箭。

四十步在馬背上的仰射,落點範圍散布很大,誰都不知道會飛到哪個人腦袋上,對面的士兵們只要是散開,就並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但這一輪箭雨卻把好不容易穩定住的陣型一下子射的散亂,這就是機會。

前面那幾十名平端木矛的騎兵只是向前一步,依舊是釘死了那幾十名火銃兵,雖然是幾十人的小隊,可進退自如,隱隱然有大軍之勢,楊戰眼見對方精強,也不敢動自己的火銃手,雙方在正面也就這樣僵持了下來。但後隊的散亂卻給其余的闖軍騎兵機會,那些射箭的騎兵丟掉弓箭,已經是抽出了刀斧,催動坐騎,朝著膠州營的後隊殺過來。

本就是散亂的陣型讓對方這一沖,立刻是炸開了,地主武裝的騎兵們再也不管什麽隊形,像被炸了窩的母雞一樣,呼啦一下朝著四處潰散。

“騎兵的威力和殺傷不是拿著火槍射擊,而是騎在馬上揮舞你的刀劍沖鋒!”

行將潰敗的這一刻,楊戰腦中卻突然想起當日間教官所說的這句話。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各種不同的情況自然有各種不同的布置,但今天這一仗,他布置完全的錯了,以前雖然有這樣下馬擊破敵軍的經驗,可那些下馬的都是膠州營的自己人,自己人才是信得過的,這些豪強哪兒來什麽紀律,哪兒來什麽操練。這個估計就是閑時聽書,裏面所說的刻舟求劍吧,當時自己還嘲笑說書先生太過誇張,世上哪兒有這麽蠢的人,沒想到今天自己卻做了例子。

後面的地主武裝雖然是潰散,但膠州營自己的騎兵還是結成緊密的陣型,對方的槍騎兵都是集中在前面,後面也是拿著刀劍的搏殺,一時半會卻也無法打破這百余人的抵抗。將兵們揮舞著自己的武器,拼死的抵抗著,雖然不斷有同袍低聲一哼就倒在了自己的身邊,但是長期的訓練還是讓他們忘記了生死,忘記了恐懼,只要還有力氣,那我們就還沒有輸。

“不要管我,領著人沖出去,這邊頂不住……”

那把總楊戰回頭吼叫著說道,膠州營對於戰敗的責任追究,也是根據實際的情況,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窮究,但敗軍之將總歸是臉上無光,特別是在膠州營這樣一個講究榮譽的集體之中,失敗是最為恥辱的,不如戰死還來得有光彩些。

後面正在廝殺的把總聽見這句話,扭頭看了眼,用力的點點頭,開始大聲的下達命令,準備聚眾突圍。

帶隊的那名把總楊戰命令牽馬的那幾名士兵把馬匹朝前帶幾步——步兵下馬十人中有一人是牽馬待命,被稱為“馬樁子”。

“不要回頭,打完立刻丟掉火銃上馬,咱們還有沖出去的機會,要是亂來,咱們大家今天都要交待在這裏!”

所謂的年紀大的把總,楊戰也不過是三十歲的年紀,但是在膠州營這個團體裏,每一天都在被各種各樣的勤務考驗和錘煉,每一天也都在學習和思考,他比起那些同齡的官軍軍將,心智上依然是成熟了許多。在這艱難的時候,他放下了戰敗的恥辱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知道,周邊這些袍澤的生死,都系在自己身上,他在這邊沉聲的下著命令,聲音低沉合歡,給周圍的袍澤帶來了信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中攥著的韁繩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手指甲也已經深深的抓進了自己的肉裏面。

身後闖軍突進來殺散了那些地主武裝,但卻攻不進戰技出眾,配合良好的膠州營隊列,這種大軍戰陣,講究的就是令行禁止和萬眾一心。這夥闖營的騎兵的確是精銳的勁卒,那頭目陳二虎指揮的非常得法,眼見沖不進去,卻不急著強沖,呼哨一聲,又是散了開來。

要是方才的地主武裝,沒有長性沒有約束,看著這樣沒準就跟著追了出去,等陣型一散,闖軍返身再殺過來,沒準就沖開了。不過膠州營這邊卻完全的約束住,沒有輕動,而且那名率隊的把總還在整理隊形,準備接下來的突圍。

“壓住!!穩住!!”

那些闖軍槍騎兵好整以暇,可被圍在中心的膠州營把總楊戰卻越來越緊張,看著下面的火銃兵端著火銃有些不穩,立刻是大聲的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