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千刀萬剮 流賊招撫(第4/6頁)

來這蘭陽縣之前,左良玉已經是命令手下在陶家店的渡口搜集船只,準備去追擊李孟的兵馬,河南巡撫李仙風、總兵陳永福苦勸不果,左良玉的官身和實力都是遠遠的超過他們,怎麽能勸的動。

而且開封城內的這些高官聽聞在蘭陽城傳回來消息,各個也都是暗地裏責怪山東總兵李孟做事太過莽撞,不講究規矩,這阻攔也未免是應付了事。

大軍在城外等候,等左良玉從蘭陽縣城內出來之後,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出發,聽說城內那番的景象,左良玉手下這些驕兵悍將那裏還忍受的住,人人怒氣填膺,恨不得現在就殺到山東去,肆意燒殺搶掠一番,除了胸中的這口惡氣。

蘭陽縣城距離趙皮寨渡口三十裏左右,出城三裏就上了那條通往趙皮寨渡口的官道,出城之後,左部的兵馬大隊鼓噪不停,聲音很遠就能聽到,倒是氣勢驚人。

不過一上官道,後隊就看著官道兩邊好像是種上了不少的樹木,而前隊的聲音卻小了許多,等這大軍全上了官道之後,整支隊伍都是鴉雀無聲。

官道上彌漫著一股屍臭的味道,兩側全是十字的木架,木架上釘著在蘭陽城內為惡的那些左軍人馬,那張遊擊屬下六千多人全都是禽獸,全部都是為惡,自然是一個也沒有放過,全部釘在這木架的上面。

左良玉騎在馬上看著兩側釘在木架上的屍體,裏面不乏有他認識的軍將,遠遠的望去,兩側的木架竟然好像是望不到頭一般,朗朗晴空,太陽當頭,但這大道上卻陰氣森森,猶如鬼域。

左良玉這支兵馬先前的氣勢洶洶已經全然不見,整個隊伍都是沉默著朝前移動,腳步卻是越來越慢,被親兵環繞之中的左良玉開始還是神色鎮定,走了不遠,左良玉在馬上開始幅度很小朝著兩邊看,有些不安。

差不多走了三裏,整個隊伍與其說是前進,倒不如說是蠕動,不管是前隊後隊都是左顧右盼,每個人臉上都有畏懼的神色,開始誰竊竊私語,軍官還要大聲的呵斥,可到了後來,整個隊伍的嘈雜聲卻越來越無法控制。

嗡嗡的聲音在整個隊伍裏面回蕩,但想要仔細聽到底說什麽,卻聽不清楚,這樣的情景,配合周圍的陰氣森森,更顯得不對勁。

實際上,現在整個隊伍是跟著左良玉的馬匹一起向前移動,左良玉馬匹也是走的極慢,走出去差不多三裏,左良玉也是停住了坐騎,臉頰上的肉可見的抽動幾下,咳嗽了幾聲,開口大聲的說道:

“那李闖還在南陽府,我部兵馬理應以此為重,切不可意氣用事,耽誤了朝廷的大事!”

這番話說的義正辭嚴,邊上的幾名親信部將連聲的符合“大帥以國事為重,真是寬宏大度”“這李闖才是我軍的大仇敵,先滅了闖賊,再說山東”“大帥英明……”

聽了這番話,左良玉的臉色總歸是好看了些,朗聲的說道:

“全軍聽令,回師開封!!”

下屬都是轟然的答應,全軍立刻是轉向,這速度可比方才向前的時候要快了很多。

他們走的不遠,如果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到趙皮寨渡口,還能看見一塊碩大的木牌,上面寫著幾個已經是變成紫黑色的大字“縱兵為害,禽獸不如者戒”。

崇禎十四年五月,王紹禹、鄭崇儉兩人在京師因為失陷親藩的罪責被斬首棄市,其中王紹禹的確是責任所在,當日間手下士兵反叛鼓噪,導致洛陽城門被打開,讓闖營的兵馬乘勢突入,倒是福王失陷。

而這鄭崇儉則完全是冤枉,自鄭崇儉統領陜西三邊兵馬以來,對張獻忠和李自成的部隊勝多敗少,只不過在瑪瑙山大敗張獻忠之後,和督師楊嗣昌的意見相左,這鄭崇儉也是明白人,知道和楊嗣昌若是不對付,在朝中兇險無比,索性是辭官回鄉。

雖想到辭官是辭官,可楊嗣昌卻沒有放過他,上奏說鄭崇儉對崇禎皇帝的決定心存怨望,有不敬之詞。

崇禎皇帝對督師楊嗣昌向來是言聽計從,又是剛愎自用的性格,聽到對方這樣的上奏,立刻是大發雷霆,把這鄭崇儉下獄。

到楊嗣昌因為失陷親藩自殺,崇禎皇帝心中大怒,卻想起來這鄭崇儉當日間就對朝廷心存怨望,而且瑪瑙山那一戰雖然是大勝,卻沒有把張獻忠斬草除根,導致又有事後夜入襄陽,襄王失陷。

歸根到底,崇禎皇帝就是想把這罪責歸結到鄭崇儉身上,殺他泄憤……

這一次河南巡撫、總兵等文武官員,以及山東巡撫、總兵聯名的上奏,說是洛陽陷落,福王被殺並不是河南文武的責任,而是在湖廣、四川追剿張獻忠、羅汝才部兵馬的督師楊嗣昌所率領五省兵馬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