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礦監丁旭

“張承業,少他媽的給我打官腔,你他媽的以為自己是誰,真要是逼急了老子,那就是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好。”

“你小子自己沒有眼力,跟黃平放那狠話,還要作孽那麽多,怪得了別人,你再罵一句,信不信本官叫人進來拿了你!”

兩個人的話語聽著無比的火爆,可要是有人偷聽的話,就算是在窗外都未必能聽清楚屋子裏面的人在說什麽,高唐州都司張承業的私宅之中,說是有老朋友來訪,今晚飲酒深談,早早的把下人遣散,可實際上卻不是什麽老友,兩人一坐在酒席裏面就開始爭執吵鬧。但兩個人的聲音都是壓的很低很低,生怕驚擾到了別人。

“有本事你叫人進來,當日間老子沒眼力,你小子怎麽打算的,外人還以為你來東昌府城是守城,你是準備李二郎完蛋的時候把他丈人丈母娘一並劫了,去膠州勒索或者是給韃子獻功吧!”

聽到對方說出這句話來,一向是板著臉的張承業終於是鎮定不住了,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對方怒喝道:

“周八喜,不要血口噴人,有本事你把證據拿出來!”

坐在桌子對面的那個周八喜看見張承業驚慌,卻是有幾分得色,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笑著說道:

“你小子給咱捎來的口信,咱沒證據,不過咱去你們李總兵那邊自首,把這話一說,你看他會不會跟咱要證據!”

張承業臉上的表情變幻,本來全是怒色的臉上居然擠出了幾分笑意,開口溫和的說道:

“你我相識多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鬧得這麽僵呢,先喝酒,先喝酒,有什麽事情改日再議。”

周八喜眯著眼睛看了對面的張承業一會,冷笑著說道:

“我混天龍高攀不起你這都司大人,怎麽能說什麽交情,都司大人當年做賊兵軍師的時候銷贓撈錢,咱們才認識的。我也把話說明白,這幾天我要是有個長短,自然有人去總兵衙門告狀,說說你守城的功勞。”

話說到這般地步,南山賊張承業終於是明白自己確實是沒啥辦法了,當即把酒杯朝著桌面上一放,頹然的說道:

“你找我又有何用,我張南山在他李二郎的眼裏連個芝麻都算不上,我這身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安插的探子呢,不管是保你還是留你,都長久不了啊!”

混天龍周八喜也不再放狠話了,只是低著頭一杯一杯的喝著酒,低聲自言自語的咒罵道:

“混賬的膠州營,自己在山東稱王稱霸,還不給其他人留一條活路……”

對面的張承業卻好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開口說道:

“我倒真是想起,在這山東地面上還有不怕李二郎的人,與其在我這裏死等,還真不如去哪裏碰碰運氣,那邊也在招募江湖人,又和李二郎不對付,老兄你不如去那邊如何!”

周八喜的眼睛終於是亮起來,張承業繼續說道:

“濟南南邊的萊蕪冶鐵所,那邊的礦監丁旭,是皇帝支派的冶鐵所頭目,負責萊蕪鐵礦的出產,一貫是威風的緊,先下李二郎正和他商談買鐵的事情,價錢高低根本談不攏,丁旭也是內廷出來的宦官,從來不把這些地方官員看在眼裏,何況是一個武夫,雙方正在僵持……”

“好,咱也去做個閹黨爪牙,借借這丁太監的力氣!”

混天龍周八喜興奮的拍了下桌子,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張承業讓管家準備了五百兩銀子,去州城的大戶那邊換成了金子,交給了周八喜,周八喜此時已經是化妝成行商的模樣,很是不起眼,拿了金子之後,出城趕路去了。

張承業站在自家宅院的高處,看著周八喜逐漸遠去,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等到跟著周八喜的下人回來稟報,說是那“親友”已經是出城門了,這更是放松下來,直接坐在椅子上,整個身體都軟了。

南山賊張承業癱坐在椅子上,想來想去,想到膠州營的細密手段,也不知道是天熱還是緊張,在陰涼的屋子裏面很快就是大汗淋漓,並沒有過太久,這張承業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沖著外面大聲的招呼:

“快去找個信使來,我這邊有急信給總兵大人!!”

快馬加急,在山東境內倒也不用太多的時間,駐紮在膠州的李孟很快得到了消息,高唐州都司張承業密報,江湖匪類混天龍周八喜已經投靠萊蕪礦監丁旭。

礦監稅監各種監,總歸來說都是大明皇帝排出來監視各種行業,收取稅金的欽差代表,這些代表呢,則都是內廷的宦官出身。

在萬歷和天啟年間,派往各地的礦監稅監在各處鬧出了極大的風潮,民變不斷,被認為是前朝的惡政,而且是最不得民心的惡政之一,不管是皇帝還是大臣都希望地方能夠安寧無事,可這派往各地的太監卻成了霍亂之源。